正文 夫郎是个娇气包 — 第180节

正文 夫郎是个娇气包 — 第180节

纪扬宗倒是也谅解农户的难处,不过他有些犹豫,先把人遣了回去,转找霍戍商量。

“现在这一带确实安生了很多,只不过到县城路途遥远,寻常农户又不会骑马,若是单靠步行,一去一回一日只怕难以往返。”

他们这边隐蔽成效好,好就好在他看起来是荒郊野岭,自也就没有宽敞可以让马车通行的路。

当初来的时候费了大力,货物全转到牲口身上,板车都是拆卸了带过来的。

马车全然靠人推着拉着走。

若是开路接通官道的话,即便现在没有了土匪扰民,官府却会由着新开的路前来排查,到时候也就都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逃难过来的,并没有在当地的官府落户籍,官府知道了以后少不得打压。

说好听点他们是难民,不好听的话就和那些山贼匪徒是一样的。

并且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不能读书参与科考。

纪扬宗叹了口气:“我也晓得咱们过来的这批人心里多多少少其实都还惦记着同州,若是把户籍落在了这边,往后只怕是也就难回去了。只是同州现在还被起义兵把持着,朝廷现在连外敌都还不曾打下,谁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收复同州。”

“可若是不落户籍,大伙儿出去终归又是不便,总也不能一直都靠着采集队伍。”

霍戍以前倒也没想那么多,乱世之中能得一日安生日子过也就算一日。

或许是有了小桃核儿以后,他也开始有了更长远的打算。

他把东南部平定下来以后,也想过这个问题。

若想要真正的安定下来,是迟早都要户籍的。

他倒不是老早就寄希望于孩子以后能够读书科考有名堂,只是做父母的总也不能让孩子一来就短了别人能走的路。

擅不擅长读书科考和能不能那是两码事。

自然,这是以最长远的目光来看,以最近的需求来看的话,现在生活的农户们也需要光明正大才能更好的活着。

“这样吧,我先去探探县城这边的口风,看看县城现在是怎么看待难民的,顺便也给大家采集东西回来。”

纪扬宗点头:“行,到时候我再给大家说说。”

“我也去!”

桃榆见霍戍要前去县城,连忙也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怕霍戍不答应,他连忙道:“给小桃核儿买些东西。”

霍戍想着桃榆过来了那么久还没有出过门,现在身体也好了很多,带他出去一趟也没什么。

但听到他说是要给小桃核儿买东西,他不由得来了兴致,挑起眉问道:“买什么?他还有缺的东西?”

桃榆干咳了一声,仔细想想的话,吃的小家伙目前还只能喝奶,草场那边许多头的羊,只有喝不完的,就没有不够喝的。

穿的的话,先前怀着的时候祖母外祖母,婶娘姨娘小姨父的做的衣服已经够他穿到两岁了。

要说玩具的话,那小床都快要堆不下了,舅舅叔父拿回出去不给带些小玩意儿回来。

桃榆自知找错了借口,他摸了摸鼻尖:“嗯…一时想不起来了,去城里看看,总能看到要买的~”

霍戍未置可否,只是伸手将人抱到了马上。

几个人出了山,在临近官道的小路上,没等霍戍先去官府,倒是瞧见了官府的人。

“诶,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老远就见着一行穿着蓝制兵服的衙差朝着这边来,远远的就出声唤住了他们。

“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我们是前头乌江村的村民,正准备去城里买些春种肥料。”

桃榆在几个人中最是人畜无害,他率先同衙役回了话。

“你们是乌江村的人?”

为首的衙差打量了几人,颇有些怀疑:“竟是不晓得乌江村如此富裕,个个都有马骑。”

“官爷见笑了,平素我们也跑点小生意,总也得要有点牲畜代力。”

为首的衙役看了霍戍几眼,要不是看他搂着个小哥儿,且小哥儿未曾有胁迫之相,他都要以为撞见了匪徒。

倒是也没有再继续盘问,转而问道:“既然是乌江村的,那你们可晓得附近新增了村子?”

桃榆闻言神色微微一变,看向了霍戍。

“过年的时候回来倒是有听村里人说,只不过没有见着人。”

霍戍淡淡道:“不知官爷找他们是做什么。”

“听人报,东南这边迁来了不少难民,人数不少自成了村落,却不曾来官府报备。既来了我们渝昌的地界儿上,官府定然是要管的。”

霍戍给身侧的蒋裕后递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立刻拿出了些散碎银子:“巧在路上遇见几位官爷,这还才开春儿天寒地冻的就出来办差事儿,当真是辛劳。一点子心意请诸位爷喝个茶水。”

官差没想到来这样的穷乡僻壤竟然也能收到孝敬,脸上也便多了些笑意,一边收下银子,一边道:“怎的是?”

“就是说这新村,也不晓得官府是个什么态度,我们能不能捞着点儿小生意做。他们不是逃难来的么,铁定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拿点货过去说不定还挣点小钱。”

官差闻言笑了一声:“你们倒是会做买卖。”

“不过那村落官府也还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他们这些人在同州连平府那样的福窝子里过来,竟然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来了咱们的底盘起了村落,用了咱们的地,竟然还不给官服报备。”

“县太爷,知道了这事儿可动了大气,等找到了他们的窝藏地点,非得叫他们今年一次性缴纳上六成的粮食!”

蒋裕后附和道:“他们来了咱们的地盘,确实该缴纳赋税。只不过他们到底是过来躲难的,官府不行抚恤?到时候可别闹起来啊!”

衙差嗤笑了一声:“抚恤,呸!能给他一个避难的地方已经好得很了,还给他们抚恤,想得倒是美!还闹,他们敢!难不成他们也想造反?正好朝廷给一锅端了!”

另一个衙差接茬道:

“我看你们是还不晓得,六皇子带兵攻打海贼,接连得胜,现在已经只是一些清扫之务,当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海关平定,到时候转头就会打同州的起义兵。他们敢跟官府闹,那就是跟同州的起义兵是一个路子。”

“你们要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可尽快来禀告,届时有赏!”

“他们都是同州那样的福窝里来的,就是普通老百姓也都富得流油,他们能跑出来,绝对不是什么穷寒之家,你们要是去做生意,使劲儿地捞点吧。”

蒋裕后陪了个笑:“多谢官爷提点。”

别了一行官差,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欺人太甚!这县城的县令当真不是人!他们既是不与难民行方便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借此压榨,实在是可恨。”

“不过他们是怎么得到风声,晓得我们在这边起了村落的?”

霍戍冷声道:“你觉着我们在那儿谁倒了霉。”

“那些被驱逐的匪徒?”

霍戍未言。

附近的村户只有感激他们的份儿,断不会如此不知感恩,唯独只有那些匪徒看着他们是只大肥羊,不仅无法下嘴,还受到了攻击,心里怎么能平,必然是往官府那边下了眼药。

现在就官府那态度,明显是看他们每有根基想借机拿捏,他们想要落户只怕是困难,总不能接纳他们此般刻意刁难的条件而落户。

若是缴纳出六成的粮食,岂不是给人做了佃户。

第109章

霍戍为确保不是底下人胡作非为,去了县城,他还特地派人再探了县令的口风,的确是没有冤枉他的。

一派的上行下效。

虽早有一些预料乱世之中的官未必比匪要好多少,却也没想到竟恶劣至此。

一行人的气压都有些低。

另外,霍戍在城中打听了南边局势,今日衙差所言不假,六皇子大挫海关敌贼,促使海贼节节败退。

蒋裕后又收到了京城来信,京中局势亦有变动,老皇帝龙颜大悦,对六皇子此行大为赞许,虽未曾多言许诺,不过京中的三位皇子动作不少,反倒是可见老皇帝对六皇子的器重。

“若是海临府收复,大军必会直指同州。”

霍戍冷声道:“我听卖消息的说同州的起义兵已然把手伸向了连平府,意图往北扩张。”

蒋裕后应声:“起义兵也不傻,他们不敢往南进犯,也不敢使绊子,若是我朝军队镇压不了海关,彼时海贼冲进我朝疆土,过了海临下一个必然举犯同州,毕竟谁不知道那是一片沃土,到时候他们也讨不了好。”

“起义兵也不想我朝疆土沦陷,但也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自是趁着兵力在海临时尽快的扩张自己的版图。”

霍戍未予置评。

收罗了消息采买了村里人要的东西后便又赶着回去。

方才回村,村里的人见着他们便丢下锄头围了上来:“咋样嘛,官府可许我们落户?”

“以前地方上受灾,难民迁移到新的地方只要有壮丁都很受官府喜爱的,可以增添人口为他们提升考绩。咱们这么多壮丁,当能谈个好条件吧。”

纪扬宗动作倒是快,已经给村里人说了霍戍会前去问落户籍的事情。

以前是等着纪扬宗回村来同大家宣布秋收赋税的事情,现在换做了他们。

桃榆看着村里人一道道殷切的目光,总算是理解他爹以前为什么每回要去城里集会时心情都格外的沉重。

若是好消息,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像今天这样的坏消息,确实也叫人失望。

霍戍只道了一句:“大院儿说。”

村里人见此立马奔走相告,不多时大院儿里就聚集了一堆村户。

霍戍也没瞒着大家,将官府的态度说了个明白,若不事先说清楚,村里人不晓得官府的态度,到时候稀里糊涂受官府衙差蒙蔽将人带了过来泄露了位置就不好了。

“官府既不护我们安生,又不曾给予过救济,凭什么我们靠自己把日子过起来的反倒是还要给他们六成的粮税!”

“不求给难民减免,但求个公正,按照正常的四成赋税上缴倒还有个说法,如此全然是存心欺压剥削了。”

村里人晓得当地县令如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贪官污吏常可寻见,即便在同州也时时受到连年增长的赋税压迫,可落难之时官府尚且意图剥削,难免也是心中生寒。

这朝无疑是群愤激昂:“说是为着一个良民身份落户,往后子孙走仕途不受阻碍,可如今外忧内乱这朝廷可保还未知,科举也暂做了停缓,这王朝是否能长存还是个未知,官府现既然拿我们当羊,不给草吃还想着喝咱的血,这户籍不要也罢。”

“说的是,现在四处还乱着,不妨先静观其变,耗他一耗,左右现下咱这里有吃有住,也不是活不起。要真应承了他们的,还真是活不起了。”

大院儿里诸人说的脸红脖子粗,霍戍见此神色反倒是可见平和。

他把官府的条件摆出来,要不要落户,主要还得看大多数人的意思。

好在是经逢这诸多起落后,这些人总算是有了些血性,见不公知道了反抗。乱世之中还遵循以前太平日子里官府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套的话,即便是侥幸活着,那也不过为人肆意拿捏的对象。

不怕他们激愤,怕只怕分明晓得官府明摆着欺压剥削,纵然是心中不情不愿,却又还唯唯诺诺的应承了官府的条件,把辛辛苦苦开来的田地给未有半点作为的官府产粮,那还真当能把人气死。

“事已至此,就先这样,待着南边的局势有所变动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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