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但為君故 — 卷一.烏鵲南飛 第九章 因循不覺韶光換 (一)

正文 但為君故 — 卷一.烏鵲南飛 第九章 因循不覺韶光換 (一)

「小丫头跑哪去?」这麽一谈,鹰王才注意到慕漓没跟在夏侯身边。也不知道是谁黏着谁,这两人大多时候都是一块儿的。

「去销金窟了。」

鹰王豪爽的大笑。「也就你这师父才放任这小丫头成天往销金窟跑。那是个什麽地儿,就个女娃儿你也让她去?」

「销金窟现下不待客,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夏侯倒是没当一回事,「那丫头,越是禁止她就越是要嚐试。倒不如由得她去,何况妍飞看着,不会出大乱子。」

他眼眸里微微带笑,看在鹰王眼里,实在觉得有些稀奇。

「这丫头可真是你的心头肉啊。」鹰王打趣。「为了这丫头,你连妍飞都套上交情了啊。」

夏侯摇头叹气。

「我这也是无计可施了。那鬼丫头,下了山就跟脱缰野马没什麽两样,怎麽也说不听,幸亏还听一听妍飞的话,不拜托妍飞能怎麽办。」

他很是苦恼,摇头叹气。

「瞧你这样,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丫头是你的相好。为了她烦心至此。」鹰王随口道,忽地语调一转,「你这可不是好事,这样明摆着的弱点。你不以为意,却是把这丫头至於危险之中。」

「不要紧,过些日子就回山上去了。」夏侯没当一回事,转而却问:「倒是这鹰王之争……」

历来传统都是如此,一届鹰王最多只在位二十年,眼下也只剩两、三年,而沈笑不说别的,就连武功也不可能在这两三年内胜过他人。

「这事儿老头子自有主张,就不劳你费心了。」鹰王面上露出胜卷在握的神情,「倒是找个时间吧,不是要打一场吗?索性弄得轰轰烈烈,我们两人也打一场吧?老头子许久没乐子啦。这筋骨都锈了。」

夏侯有些错愕的看着这老人。「真要打啊?」

十年前,鹰王就没赢过他,而今……

老人只有更老,但他却正值壮年。

他下手肯定会留情,就是怕鹰王丢不起这个脸。

鹰王很有玩兴的抬了抬嘴角,「老头子说话何曾反悔?让人弄个擂台好了,看着也喜气。」

夏侯全然无法理解这老人的想法,这葫芦里在卖的是什麽药?

瞧夏侯一脸困惑不解的样子,鹰王大笑了起来。「去去去,去找你的鬼丫头吧,沈笑这几日来功力大增,说不准会胜过那小丫头。」

夏侯露出了一个古怪表情,似笑非笑。

「要真如此,我也只好投降啦。教了这麽些年的孩子,还比不上『习武数日』的沈笑。」

不过经鹰王这样一提,夏侯确实也有些想去找慕漓了。

那孩子也不知道气消了没?

想起午後那事儿,夏侯就莫名其妙。漓儿是在生他的气吗?可原因是什麽?

「是该走了。也不知道鬼丫头有没有给妍飞找什麽麻烦。」若是妍飞能开导开导她,那就更好了。

「去去。」鹰王挥手赶人,「老头子也要回去刁刁沈笑,他那动作,说有多不踏实就有多不踏实。」

看着鹰王这样好心情,夏侯也无法再多说什麽,他就是有些困惑。今儿个究竟是什麽日子,怎麽这一个两个的都让他摸不着头绪?

慕漓坐在妍飞身侧,看着她徐徐的煮茶。

尚未下山之前,她都没觉得泡茶可以是件这麽好看的事儿。茶香四溢,慕漓拿起面前的闻香杯,按照妍飞教她的方式,先嗅了一嗅,让温热的清浅香气在胸前环绕,而後才轻啜那淡青色的茶汤。

她喜欢跟着妍飞。

这里总有她从前未曾见过的事物,师父人虽好,可一心一意都在武功上,像是喝茶、赏花这一类的,他是什麽也不会的。

想起夏侯,慕漓很难得的叹了一大口气。

「怎麽啦?有什麽烦心事儿?不妨说出来让姊姊分忧。」妍飞微笑着道。

她早知道慕漓今日过来肯定是心里有事,於是才让人在树下摆桌,煮茶舒缓心情。

「姊姊这麽漂亮又聪敏,肯定没什麽烦心的事情。」慕漓托着腮,望着妍飞无暇的脸庞,忽有感而发。

妍飞浅笑,「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身的苦恼,真没有烦恼的,那是神不是人。」

慕漓天真的脸上有些不明白。「所以姊姊也有烦恼吗?」

「那是自然。」

「那姊姊都怎麽办呢?」她看着总是那派从容优雅的妍飞,很难想像她也会有无法处理的事情。

「能处理的就去处理,不能处理的就放下它。」妍飞浅浅的喝着茶。

心里却浮现那日在月夜下,她与夏侯……

这样的男子啊。

两名女子各自沉默着。

而落叶缓缓飘下。

夏侯隐着气息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人。

他很想知道,漓儿究竟有什麽苦恼。

茶凉了,妍飞又重新煮了一壶水,冲了第二轮的茶。她也不急,慕漓若真想说,她终究会提;若不,妍飞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慕漓望着妍飞的手势,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把方才遇见那老板娘的情况告诉妍飞。

说完後,慕漓只是更加的困惑。

就这样大的事儿,她做什麽生气?

盯着慕漓的眼睛,妍飞脸上笑着,心里却有些吃惊。

「慕漓妹妹这样可不好,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笑着道。「你吃味啦。」

慕漓呆愣在这答案之中,手捧着杯子,全然不觉得热。

哪有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树上那男子呼吸猛然一乱,引得一地的落叶缤纷。

慕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毫无所觉。

妍飞抬头望。瞧见树上有一抹黑影,在这凌山城里,能够这样来去都不让她注意到的,绝不过三人。

无论来人是谁,那都无妨。

她唇边有抹笑,笑的那样清淡却又有一种看戏似的不怀好意。

有些事儿,只是看着或许终能在时光之中流逝无踪;可一旦说破,便会掀出滔天巨浪。

像是这事儿。

这儿虽不比中原那般恪守礼教,但这也不是这般容易接受这种事情。究竟会怎麽发展呢?她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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