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忽然剧烈摇动,飘移的程度超乎想像,警示声响瞬间惊醒晨光,晨光睁开眼,就感觉全身下坠了十几公尺。一个不稳撞到身旁的人,忽然想到坐在旁边的是程以军,又赶紧坐正。
恐惧瞬间传遍全身,心脏快从喉咙跳出来,下坠的感觉很不好受。这次乱流特别猛烈,飞机还在飘荡,机舱的警告灯闪烁,昏昏暗暗的上下摇晃。
「别怕,晨光,只是乱流。」程以军看起来十分镇定,语调莫名地沉静。晨光端详他侧脸,感觉到支撑的力量莫名涌起。
「你……不害怕?」
「害怕,不能改变任何事,冷静才有机会。」
晨光惊讶地张眼仰望着他,点点头,这话说得有道理。
深吸气,慢慢闭上双眼,晨光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试着冷静下来。
下坠、摇晃、再下坠、再摇晃,不知重复了几次,才终於重归平静。
机上乘客很幽默,平静了几分钟,机长宣布通过乱流的广播结束,响起如雷的掌声。
晨光终於放松地舒了口气,程以军洁白的衬衫沾到她的脸上的妆,那是乱流一开始,撞到他时沾到的。
晨光连忙道歉。「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你刚刚的话,我会记得。」不知该怎麽说,程以军原来只是沉默寡言,不是不近人情。刚刚那一刻,若非他,岂能如此轻易平静度过。
「没关系。」程以军始终镇定自若。
「你这件衬衫,我负责把它洗乾净。」
「没关系。交给饭店乾洗就可以。」
「那……乾洗的费用请务必给我负责,真的很对不起。」
「也好。」
短短两个字,淡淡的说明某种微妙的情绪。晨光明白程以军不是真要她负责,而是不想她在意这件事,甚至因此产生愧疚,才同意让她付钱。
结果到东京机场,小胖看到晨光笑得合不拢嘴,往她肩膀大力一拍说:「刚刚那场晴空乱流吓得不轻啊?」
晨光瞪他一眼,小胖立刻明白失言,伸手摀住嘴却已经来不及。
晨光叹气,小胖还想补救:「不、不是,我是说……谢小姐……」
「我知道她是你学妹。」程以军说出这句话。小胖和谢晨光同时一惊,程以军知道,早上演那场戏不就全白费了。
「大军哥你、你什麽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
这答案简短、有效,小胖被一次击倒。
三人都会讲流利的日语,这也是他们被派来日本采访最重要的原因。毕竟在日本,不说日语无法进行任何采访。小胖和晨光是外文系的没问题,程以军日语讲的好倒令晨光诧异,旋即想起当初面试就是他考自己日语口说程度,说的好那是当然的了。
出关以後就是去饭店。晨光第一次来东京,早知道东京交通复杂,虽然做了一番研究,乍一看见京城线以及地铁和山手线的连接图还是眼花撩乱,当下拿出自己做的路线图对照,研究要如何从机场到饭店。
晨光才拿起纸笔准备对照站名,随身行李忽然被抢走。
「跟我们走。」程以军掠过她身边,丢下这句话。
晨光还没明白便看着行李离自己远去,程以军拖着两件行李登上手扶梯,一件他自己的,另一件是晨光的。晨光快步追过去,深怕跟自己行李丢失。小胖和程以军似乎熟门熟路,看都不看就往某个方向过去。
「我们来东京出差好几次,这里就像自家厨房一样。每次住的都同一家饭店,远了点,不过很漂亮,房间又大,正对着彩虹大桥,日剧里面也常常出现。」好不容易挤进连通成田机场的京城线,小胖开始向晨光导览。
从机场到饭店花了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左右,总共转了两趟车,先是搭乘京城线
到日暮里,然後转山手线到新桥,从新桥转百合海鸥线到台场站,一出台场站就可以看到美丽的饭店。
正对着东京湾和彩虹大桥,日航东京饭店是一栋米白色的半圆形建筑,阶梯式的建筑造型,每个房间都有向外突出的露台。晨光住宿在单人房,程以军和小胖同住一间双人房,位於同一楼层的相邻两间,并非正对彩虹大桥的房间,不过走出露台也可以看到美丽的东京湾。
晨光无心於观光,来东京的目的不是为了旅游。抵达饭店以後,晨光稍微梳洗,补了补妆,就出发进行采访工作。
毕竟她只有三天两夜,时间异常紧迫。到达之前她就拜托父亲牵线,认识了日本方面进出口公会的理事,经过几次鱼雁往返,终於敲定访谈的时间,做了如此笃定的安排晨光才敢开票到日本。
晨光计画第一天下午就要进行采访,晚上写稿,若有不足第二天还要继续。
另一方面,程以军出发到大学去跟约好的学生代表访谈,小胖则带着一大叠问卷出了门。
程以军第一个回来。做完采访还顺道吃了晚餐,便打开笔记型电脑开始写稿,顺便连上网路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邮件。
大约晚间十点,隔壁房有了动静,晨光回来了。
正疑惑小胖怎麽耽搁这麽久,手机响起,程以军一看,是小胖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