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白一][十二國]遠遊(完結) — 番外 之•完美黑麒進化論(上)

正文 [死神白一][十二國]遠遊(完結) — 番外 之•完美黑麒進化論(上)

番外之•完美黑麒进化论

(上)

白哉说不清那种弥漫在心头的烦躁是什麽时候开始出现的。

作为一国的麒麟,离王最近的台甫,他的存在的意义和责任,他一直都很清楚。

──跟随在王身边,辅佐王,规劝王,让王随时能了解麒麟所代表的民心和民意,尽己所能让王不偏离正道。

麒麟应该就是王身边的一面反映着民心和王道的镜子。

可是……不知道何时开始,有哪里变得不对了。

在看见主上和阿散井言笑不忌的相处的时候,总觉得阿散井那毛手毛脚乱搭的碍眼爪子。

在看见主上召浮竹前来议事的时候,在温和的长者面前那略带羞涩的笑容和显而易见的亲近。

在看见主上聆听浦原的教导的时候,那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乖乖受教的模样。

甚至是在侍女们服侍下手脚微僵的不自在,以及主上对於女性格外宽容容忍的态度……

都令白哉非常,非常的不悦。

这是怎麽了?

渐渐熟习了礼仪的王,所作所为需要提点的已经不多,这些,也并未有太大可以非议的地方,但为什麽就是觉得极端的刺眼呢?

刺眼,并且刺心,令他的情绪整天起起伏伏,无法平静。

虽然外表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并且孤傲难以亲近,白哉却明白,某些变化,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很想……很想更多时候地跟在主上身边,很想占住他所有的注意力,和一旦绽放,就能让心也如八月晴空般明亮起来的笑容,很想……他热烈透彻如同赤子般的眼只看着自己,清扬微带沙哑的好听声音只跟自己说话……

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王的时间,分配给了政事。

王的心胸,装载的是国家。

王的双眼,了望的是天下。

王的仁爱,给予他的子民。

於王而言,独占,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也不可能允许的!

何时,自己居然产生出这种非分的念头了呢?

麒麟依恋着自己的王。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但是白哉不明白,天帝赋予的天性为何会悄然衍生出如此自私甚至阴暗的想望。

从前,跟先王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愉快的,即使先王无法达到他的期望,即使心总是被失望和忧虑占据,那份奇妙的愉快,也不能否认。

但也如此也就可以了,更进一步的……面对先王的期待,他为难,歉疚,却无法回应。

从来没有体会过如今这种,宛如灼伤机体的火焰般燃烧在胸口的热望──想要更加靠近,想要触碰,无论是那流光溢彩的发丝,还是那明媚亮眼的笑容,还是那诚挚清透的双眼,还是那浅浅蜜色的,每一寸里都溢出阳光热力和甜蜜感的皮肤……

有时候,在王专注批阅奏章的时候,眼光就会不自觉地被牵引一般,偷偷流连在他的每一寸轮廓上面,仿佛……重新开始认识一样,注意着那些不曾在意的细节──原来主上的耳垂,小小的,却嘟嘟的圆润可爱,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跟想像的一样柔软细腻,主上从领口露出的一小截浅蜜色颈子的角度,总是矛盾地糅合了少年特有的脆弱和刚强,而那粉色的甲床,尾指蜷起的角度,似乎过於纤细的手腕,腮颊浅淡的健康红晕,还有呼吸……总觉得,一呼一吸之间,他身周清净怡人的灵光就像是活着的一样,在伸缩吞吐,令人不由自主就要更靠近一点,投身其中……

俯身指点着奏章上的段落为少年讲解的时候,发丝会从肩头滑落,跟那灿烂流泻而下的橘色交错在一起……

黑色……就像是笼上那灿烂的阴影……

白哉惊愕地直起了身体。

女仙们总是说黑麒麟是吉祥的存在,然而黑色……真的是吉祥的色彩麽?

主上的色彩,才是普照大地的阳光一般,明亮而毫无阴霾的颜色。

“怎麽了?白哉?”侧过头来,少年态度是温和而且放松的,总是对着自己露出的浅淡笑意自然中带着一份薄纱般的亲昵,瞅着自己的眼神也充满了纯粹的关切和些微诧异。

毫无防备。

丝毫也不知道,伫立在他身边的这个自己,心里对他怀抱的情绪早已经变化……

白哉无由恼恨起来。

没错……抓住“麒麟喜欢待在主人身边”的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少年从一开始的不喜和疏离,变成了经常性的狡黠调笑和逗弄,而且……笃定着麒麟的忠诚,对自己根本是毫无防备地敞开了本性,甚至生活中相当私密的方面,也从不避讳。

难道他以为麒麟除了是民心的凝聚之外,是没有自我,也没有自身的欲望的存在吗?

别的不知道,至少,涟麟和涟王根本就是一对恩爱的情侣的事情白哉还是有所耳闻的。

国事由能干的涟麟来处置,农夫出身的涟王并不关注细则,他所确立的,只有休养生息的政策,以及无为而治之道,然後便将御园变成了果园,镇日待在其中侍弄果树,自得其乐,百多年来,不但未曾失道,廉国国力反而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富足乐和。

情侣……

仿佛一道雪白闪电照亮了乌云密布的天空,意识到适才类比中蕴含的隐秘愿望,白哉突被突如其来的明悟惊得动弹不得。

早就不止於出自麒麟天性的依恋,他……对於这位朝日初升般蓬勃的主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动了心,倾了意,视那个明媚的身影和笑颜,为全部的想望和眷恋。

这样的心情,是爱,是自私的,充满了独占和触碰的欲望的,爱。

“白哉……我发现你最近的面瘫程度似乎有增加的趋势啊。”在接见了太学年度最优的学生回来的路上,少年侧头对他笑道,“什麽时候还是叫太医帮你好好治疗一下吧!”

用亲切宽和的笑容笼络了相对单纯许多的学子们的心的王,步伐轻快笑容怡然,心情显然非常之好。

当然不可能不好,这些学子,预计下一年就会成为级别不高却靠近中枢的官员,国家的未来重臣,说不定就会在其中,而希望为朝廷早日换上新鲜血液的王,对他们所抱持的期待,自然也是勿需赘言的。

只是几个笑容和鼓励的话语,只是一些关注和并不为难的安排,就可以令这些年轻人感动之下归心,为将来打下基础,主上果然在浦原的教导下,开始拥有了所谓的御下之术。

但是一直旁观的白哉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嫉妒,这种阴暗且负面的心情,其实在主上和阿散井交好之後,就频频出现了。

而现在……连主上对无关紧要的人露出的笑颜都令心中充满了妒意。

宛如毒火般烧灼着心灵。

对於主上的打趣,白哉当然不可能说出实话。

“臣下并无问题,不必担心,倒是主上,笑了一个上午,面部真的不会抽筋麽?”

“才没有呢!”少年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击,立即矢口否认,“发自内心的笑容脸部当然不会抽筋,只有那种勉强去笑的才会吧!”

发自内心?

白哉越发郁闷了。

“臣下到不知道主上居然是如此看好他们?”

“倒也不是……能力究竟怎麽样,还要实际看才知道,而且要成长起来也需要时间,但是给予关注让他们还未加入派系之前就尽量笼络住总比较好吧,毕竟这个时候还很理想化,也单纯些,这也算是一种伏笔和投资吧。”

笑着转过脸来,“唉,说是这麽说,不过看着他们激动到要晕倒的样子……觉得还真是挺可爱的呢!”

那种蠢蛋样有什麽可爱的!

白哉冷淡地泼冷水,“派系之争并不是这麽简单就可以避免的。”

“我知道啊……臣下之间太和睦了反而才要担心呢,派系斗争利用好了反而对我有利,而且……”少年叹了一口气,“目前已经开始考察各级官员的政绩了,到时候需要撤换的肯定会不少,空缺出来的职位总要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来顶上才行吧,现在实在是缺人手啊!”

想到这位少年主上的难处,白哉心有戚戚的宽慰他,“别急,事情是一步步做起来的。”

“我知道……但是想想和州的事情说不定在别的地方还在发生……心里就没有办法不着急!不管怎麽说,那种欺淩百姓的官员决不能姑息!”

“人事变好,其他的事情便也会随之好转。”

“嗯……”出了一会儿神,少年又想起什麽地道,“对了白哉,浦原先生开始教我下棋了,说是能培养大局观和洞察力,很有趣呢。白哉你会麽?”

“嗯。”

“那什麽时候陪我练习吧?”

“好。”

於是少年就显出欢欢喜喜的模样。

含着天真,且纯净无瑕。

白哉凝视着主上那明净的眼神,心情却始终复杂。

王的棋局,是整个国家,山河为棋人为子,任何人,都是棋子而已。

而我,也会是你棋盘上任由调遣的一颗子麽?

白哉觉得自己一日日焦躁起来。

压抑在胸口的秘密一日日膨胀也一日日灼热,将心口涨得满满的,滚烫到灼痛,然而主上,胸怀天下的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却对自己的变化一无所觉。

他不注重自己了吗?

不能这麽说,对於自己,他的关怀和信赖,是无可置疑的。

那麽就是太放心了?

麒麟绝对忠诚於主上,又有什麽理由要不放心?

压抑着的心情无法消除,却也决不能轻率表露,白哉明白,却不知道这等局面该如何改变。

在人前还好,他总可以维持住孤高的面具。

私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涌溢的渴望,就无法压抑了。

会盯得出神,会忍耐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会衍生出无数的幻觉和想像,会……因为一句话,一个无心的举动,而接近失控。

而少年始终一无所觉。

处置完诸多杂事之後,已经是临近黄昏的时光了。

得知主上学习早已结束,在看到自己在忙之後就吩咐宫人不得打扰地悄悄离开,说是去找阿散井将军松散筋骨去了,白哉不由得对自己叹了口气。

匆匆穿过仁重殿内曲折回环的长廊,白哉走向了练武场。

兵刃交击的声音,少年的呼喝声,阿散井恋次的笑声……

麒麟喜爱和平,厌恶争斗,对於武力自然没有兴趣。

但是站立在场外的白哉觉得,或许自己对於阿散井的排斥以及防备,已经远超过了对争斗的厌恶。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额头挂着汗水,相互嬉闹着的模样刺得眼睛生生的疼。

冷语赶走了阿散井,但是白哉不可能不明白少年对阿散井的维护之意。

可是……

笑着迎上前来说着“我全身都被汗透了”的少年,态度中怎麽都觉着有一份亲近乃至撒娇的味道……白哉只能明知故犯地中了他的计,放过教训阿散井而催促他快点回去沐浴。

运动後尚未完全平定的喘息,漫上健康血色的脸颊,肌肤上渗出的晶莹汗水,发丝间薰蒸出的潮润气息──并无不雅的气味,反而将少年特有的金色气息变得湿润迷离,充满……叫人心脏微微抽搐的诱惑,因为觉得热而一路拉扯着的领口下,一对瘦得精致的锁骨就那麽大喇喇地露出了诱人的形状……

在迈入浴室前,居然还用这个完全不适宜叫外人看到的模样,用那种狡猾的戏谑般的坏笑邀请,“白哉,要不要进来一起洗啊?”

轰……

瞬间就接近沸腾的血液直冲上脑际,在额际突突作响。

一起洗……主上纤瘦的身体,夜间同眠时偷偷用手臂丈量过的,细得简直不像是男孩子该有的腰肢,锦缎般滑顺的蜜色肌肤,裸露的肢体浸泡在水中,泛起樱色的轻红,水珠从那绮丽的色彩上依依滑落……

还有还有……

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个笨蛋主上!

居然对男人发出这种邀请要是万一什麽时候控制不住了……如果可以要这样那样让主上好好地哭出来明白轻率邀请的後果!白哉几乎是恶狠狠地想道,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面部肌肉严词拒绝了。

好在少年也没有坚持,“那就算啦!”

结果侧耳倾听着里面动静而被纷至遝来的绮想折磨的麒麟又陷入了极度的後悔之中。

干嘛傻到拒绝?明明很想进去不是麽?

结果正矛盾挣扎间,另一波冲击又降临了!

在里面戏水戏了半天才舍得出来的少年,随意就那麽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丝薄的中衣也没有认真扣好,沾染了水汽的部分就那麽半透明地贴在了身上,若隐若现格外引人遐思,勾勒出流水般的纤长腰线,以及修长精悍的四肢……泛红的脸颊慵懒的姿态闪烁着愉快水色的眼……

简直是妖魔啊……

白哉赶紧扔过布巾给少年擦头发。

少年也就那麽顺着他的力道乖乖坐下,还放松了身体後靠着,接受他的服侍。

被揉擦发丝和头皮的触感之下,双眼都舒适地微眯起来。

真的是好可爱!

明明享受得很,还要不安推辞,白哉觉得自己的口才突然变得惊人的好,轻易就找到理由说服了主上。

其实是主上自己也半推半就吧!

“你这样……会让我离不开你哦……”

心中猛地一跳,白哉由衷地道,“横竖臣下也不会离开主上。”

是啊,我不会离开,不可能,不愿意,也绝不会离开你,所以……如果这样就能让你离不开我的话,我愿意一直为你擦头发,一直在你身边,做着你认为身为台甫没必要做的事情。

舒适地闭上了眼,少年微仰起头颅的角度,站在他背後的白哉轻易窥见了并没有好好扣紧的衣领下……那沐浴後轻晕未褪的肤色,甚至胸口两点樱红,还因为热水的刺激而非微微挺立着……

口乾舌燥。

如此的安静,没有旁人,主上甚至眼睛都合拢了……

搭在扶手上,从宽阔的白色袖摆下露出的纤细手腕……

颤动的睫毛,和心跳……

倾下身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发丝的香气,被肌肤的温度蒸腾的水汽……绚烂的流金,是主上的颜色……

偷偷将嘴唇触碰发丝的瞬间,白哉觉得心跳和呼吸都瞬间禁止了。

梦幻般甜蜜馨香,轻盈得毫无真实触碰的质感……

无法出口的秘密。

喜欢,爱,忧伤,独占,向往……

为什麽,会让我如此的沈迷在你的色彩之中……

朝思暮想……

心心念念……

着魔一般,无法移开的目光……

一定是……在那个简陋的旅舍,被要求着一起睡眠的时候开始,某个界限就开始模糊了……

我该怎麽办呢,我的……主上……

模糊了身影的暮色中,男人小心翼翼偷吻少年发丝的剪影,透出满怀的迷乱和无以排遣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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