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王之誕 — 暗潮

正文 新王之誕 — 暗潮

我轻扯马缰:「请问你学习这门项目多久了呢?」

「...我没有仔细算过,骑马,是从小到大的。」他的动作优雅又自然。蹭了一下马肚,开始加速。马匹快跑时他的身体没有坐实,而是悬空在马背上,双手快速摆动,简直神乎其技。

「喝!」我学着他的动作,双腿夹紧,跟在身後。五脏六腑翻搅得厉害,头快和肢干分离了,再这样下去我有很有可能看见今早吃过的早餐。

「...于茵,不是这样骑的!」他拉住缰绳,马跟着掉头:「你要随着马颠簸的程度来控制力道。」

具体来说要怎麽做?」我发出了疑问。

「就是这样。」他很轻松,骑乘那匹烈马可以用意气风发来形容:「随着马的节奏跟着点一下,你也试试看。」

随着精辟的教导,和温柔的讲解,感觉在短时间内便进步了不少,由此可见,若能在百仕选拔中找到好老师,学习效果事半功倍。

「喝!」马匹蹬出漂亮的跃步,闵慕飞看似毫不费力地跳过横倒下来的巨树干。

「于茵,」他回头呐喊:「你做的时候重心压低,手要紧紧抓住缰绳!」

「这、这太困难了,我做不到!」

「没问题的!你之前不是练习过吗?」

「那不一样...我无法越过这麽高的!」再怎麽求好心切,也不能抚平惧高的心理,还有会摔落马的恐惧感。

「不要害怕。」

「不行...」

「于茵,你是怎麽了?」担忧的声音。

「我没办法啊!」隔着树干,我哭丧着脸喊着。

「...无法克服的话,你也不用待了。」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敖阳和雍艾?

闵慕飞的脸色沉了下来:「敖阳。」

他无所畏惧的神色:「这是历年来的必考项目。」

「可是......」

「没有什麽可是。」语气中充满不由分说的意味。

我看向闵慕飞,後者只是沉默不语。

树干高至大腿,我望之生却。

驾马倒退了一段距离,我开始慢慢策动马匹。

「姊姊,加油!」

腿夹紧,火黑加速,做出高难度动作又是另一回事,在要紧关头,我猛地扯住了缰绳,火黑因为受到牵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我的表现浇了三个人一桶冷水,闵慕飞都无奈地长声叹息。我明明不想的...我不愿意他失望,不希望他觉得付出的努力付诸流水。可是心理压力真的太大,几乎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他叹了一口气:「今天就先到这里──」

「等一下,于茵。」我怯生生地望向敖阳,原以为他已经充满不耐烦的神情──「你,」他摆头示意雍艾:「示范给她看吧。」

什...雍艾吗?怎麽可能...那个小小的雍艾......怎麽可能示范这种高难度动作!

雍艾闷闷地看向他,不作声,让马掉头走,动作老练了许多,然後──

「雍艾!」我出声阻止。

起跳时,没有拉住缰绳,马肚与树干只有一段距离,我看得胆战心惊,雍艾双手环抱住马的脖子,越过了。他什麽时候学会的!他越过了!那个凡事犹豫不决、胆小的雍艾,他也越过了。

闵慕飞惊讶地望着雍艾,似乎对他能完成这个动作感到不可思议。火黑躁动了起来,不断以蹄扒地,似乎对自己无法大展身手感到憋屈。火黑...你也跃跃欲试吗?那我......歛了一下神,抬起头,刚好接触到敖阳的眼睛。

...没有逃避的藉口。我拍了拍火黑,牠感受到我的心情。这些天来的练习,快步已经驾轻就熟,火黑和我的意志同步。靠近树干前的几尺加速到最大,马身摇晃得厉害!抓紧缰绳,稳住重心。在大步跃出的前一刻,我忆起闵慕飞的话:随着马匹摆动的幅度跟着身体!

飞起来了!落地的那一刹那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成功了!」大口喘着气,不敢相信刚刚完成的事。

交织着恐惧和狂喜,我的眼眶盈满了泪水。

另一边在刃壁殿,皇帝大开杀戒。

她拈了一下奏摺,抬起头:「上官,此次预估会损失多少马匹?」

上官双唇在发抖:「禀陛下...预、预估将损伤十五到二十头不等......」

皇上抿唇:「嗯,还算是可以承受的范围。」

「可、可陛下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评论的权利:「百仕他们会...」

她的神色又变回凝肃不可冒犯了:「有得必有失。」

靠近珍禽园某处──

「怎样将牠们诱引出去的?」

「这还不简单!」男子粗野喊到,一边没停下手边工作:「饿牠们个几天,丢块肉牠们不就进去了!」

闵侯鹰的官轿停下。

「在吵吵嚷嚷些什麽?」他很跋扈,就算在宫中的短程距离也不肯动一下金脚。

官兵转头作揖:「回禀大人,在运送狮子呢!上面有令,要汰换掉珍禽园中年老的动物。」

那张有着鲜明线条的脸庞此刻纠结了。有听过官员年老汰换的,但连珍禽园中赏玩的动物都要汰旧换新是何故?国家财政已经够吃紧了,他不谅解陛下这种乱花钱的行为。

珍禽园,顾名思义,就是供皇上游乐的花鸟园,说是花鸟也不完全正确,因为主要篆养一些珍奇猛兽。

「别拖拖拉拉的!」迎面而来青衣官对着官兵喝到,随即狗腿地讨好闵侯鹰:「奴才罪该万死,挡住兵部令大人的去路。您先请、先请!」

闵侯鹰少见的摆摆手准许他们先走。

目送他们离去,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症结点:都是雄狮。

考试日程,两天。

而那天晚上的话语依旧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傍晚,一部分的考生移驾出宫,

「为什麽只移动後含英楼的人呢?」我提出了疑问。

雍艾的神色沉下来了:「...可能有什麽机关不想让你们事先知道吧。」

查觉到他内心的不安,闵慕飞搭上他的肩膀:「无论出什麽都不会有问题的,那天你的表现十分出色。」

他指的是雍艾替我做示范那次吧:「是啊,我也觉得你做的好极了。闵慕飞,雍艾,你们要加油喔!」

「谢谢你。」他们真挚的眼神。

而此刻,我不安至极,我在前含英楼,和雍艾、闵慕飞他们排定的日期错开了。翌日的早晨,没办法与他们接触,无法得知状况如何,更糟糕的是,我们听到流言,有人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出发之前:「雍艾他们不知道怎麽样了?」结果被一句担心"你自己就好"给打了回来。

羽林军士兵引领我们前往前天另一部分百仕的考试地点,临走前告诫我们:不得超越队伍,也不得落後。这种军队式的要求其实很困难,因为现在有四十五个人,步调保持一致是不可能的。於是大家的马匹争先恐後地往前挤。火黑身强体壮,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差,对一头撞上的其他马匹施以威吓动作,几轮之後,百仕学乖了,闪避出一条路来,我周围的空间竟是很宽敞的。

总是嫌火黑的个性执拗难搞,现在却庆幸自己的马匹是牠,平时的劣势变优势。我们硬是奔出人群,一路挤到了绝佳位置,紧接在士兵後头。敖阳也不差,骑乘被驯服了的烈马,与我并肩而行,就这样跟到了考试地点。

羽林军示意我们将自己的马引入马厩。刚靠近就闻到一股腥臭,直让人作呕血、血的气味,而且非常浓烈,反应大一点的百仕摀住口鼻,直接蹲倒在地,更有些退避三舍,一步都不愿意接近马的嗅觉更灵,火黑的脸抽搐着,十分排斥这种气味,我试着安抚牠的情绪。两个士兵合力抬一个大水桶过来,不用说,里头装满动物的血液,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当心点!鸡血要均匀泼洒到马足上啊!」

百仕面色凝重,稍微想想就明白此次测验不是单纯考御马了。敖阳更是毫不客气地伸手拦道:「等等,这麽做的用意?」

士兵继续干手边的活:「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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