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與聿】樹吟謠 — 《地心引力》之六(完)

正文 【因與聿】樹吟謠 — 《地心引力》之六(完)

林栀和崔仁辽并肩行走在走廊,林栀没有询问崔仁辽为何折返,崔仁辽也同样没过问葛蛛出现的原因。

她了解崔仁辽,就如同对方了解自己一样。

──明明想要拉远距离,不想再让双方沉浸在段无妄的关系,却发现线的尽头还是对方的所在之地。

林栀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到愤怒与害怕,随着被夺走的声音,似乎连一部份情感的都再也回不来。

即使面对的死亡,林栀能以最理性的态度面对心里的创伤,冷静地将所有不必要的负面情绪收拾乾净。

但是在葛蛛出现後,伪装的平静瞬间崩碎,她冷静的面具被血淋淋地剥下。林栀在葛蛛的面前,像个对上庞然怪物的稚儿。

林栀回忆起「恐惧」的滋味。

──不可以软弱,尤其在这个人面前!

林栀在心中大声地呐喊着,但却无法遏止漫延至全身的颤抖。

仅管身体微微地颤抖出卖林栀无法隐藏的畏惧,但是她成功地没有在葛蛛面前露出一丝脆弱──

葛蛛所期待的,不就见到自己崩溃哭泣的面孔?

──不会的,我不会如你意!

但是林栀也不晓得自己能坚持多久,尤其在葛蛛逼到自己面前的那瞬间,咽喉像是被看不见的压力束紧一样,无法呼吸。

如果不是崔仁辽及时出现──

在葛蛛离开之後,林栀紧抱着双臂,花费很长的时间才停止住颤栗。

崔仁辽站在林栀的身後,紧紧地握住拳头,克制住向前拥抱林栀的冲动──他有什麽立场呢?

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晃过身边灰雾色的身影,逐渐和过往的记忆混淆在一起。

──你的歌声真好听。

声音的主人有的手指修长美丽。手掌曾经温柔地抚摸着林栀的头发,带给她犹如母亲一般的安心感觉。

但也是同样的一双手,夺走林栀的声音。

林晨杉染血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她拚命压制住的记忆,却在此刻从潘朵拉盒子的缝隙中钻出。

屍体、遍地的屍体。

染血的脚步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每走出一步血脚印,都有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人。

他们面孔被鲜血染红,再也看不清楚。

林栀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他们的血液。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对,是我。是我杀了所有的亲人与朋友。

血液的黏稠和滑湿触感挥之不去,几乎握不住手上的刀子。

林栀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拿着一把手臂长的利刀,朝着林晨杉脖子砍下的那一刹那──

血腥的画面在瞬间定格,脑中的一切逐渐碎裂,化为一片空洞的白色。

不过是个回忆罢了,现在所有人的都好好地活着。

当年的林栀没有被这件事击倒,现在更没有理由被区区的回忆击败!

──那些没能杀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坚强。

在摆脱回忆的那瞬间,林栀猛然睁开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转过身体,朝着叶绫玲的病房大步走去。

崔仁辽扬起笑容,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林栀的背後。

他就知道小栀绝对能自己跨过障碍,自己看上的人才不会被这种小事击垮。

为了不被任何人看见,林栀和葛蛛见面的地点非常偏僻,离叶绫玲的病房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在行走的路途中,林栀一直反覆思考着葛蛛的话语和计划。

林栀一直在担忧着无所适从的未来,但是在知道操控一切的人是谁之後,心里的大石反而悄然落地。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在接近叶绫玲的病房时,林栀却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叶绫玲被送进医院的不久之後,叶绫玲的父母随後很快就赶到医院。

在看见病床上苍白脆弱的叶绫玲时,叶绫玲的母亲压抑不住悲伤,哽咽地抱住女儿;而内疚的父亲只敢远远地坐在另外一侧,愧疚地用双掌撑着额头。

但是他们马上就发现叶绫玲的异常之处──被母亲紧紧拥抱住的叶绫玲毫无反应,冷漠的眼神在瞥了父母一眼後,再度投向窗外──彷佛撕心裂肺哭泣的母亲只是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父母着急地唤来医生,在医生的说明之下,他们才晓得叶绫玲现在最严重的并非身体上的伤口,而是精神上的疾病。

叶绫玲的父母原本还不死心,但是再多次的呼唤都得不到回应後,他们才认清现实──叶绫玲已经封闭内心,不再让任何人踏入心房。

不敢再次刺激到叶绫玲,他们很快就离开病房。但是双方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与忿怒,在见到叶绫玲的异常之後,再也无法控制。

林栀在回到叶绫玲的病房时,恰巧撞见双方爆发出长久累积的暴怒,拚命所有过错归咎於对方,在女儿的病房前争吵着毫无意义的问题。

林栀看着两个人狰狞着面孔,指责对方的过错。她不知道病房内的叶绫玲有没有听见,又是以何种心情倾听最爱的家人的争吵。

最先中止这出闹剧的人,不是赶来的护士,也不是林栀。

而是刚从叶绫玲病房走出来的高文誉。

「你们这样争吵,对绫玲有帮助吗?」

高文誉没有用任何大义的话语阻止他们,却成功地让叶绫玲的父母顿时颓下肩膀。高涨的愤慨情绪转变为哀伤。

林栀走到高文誉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对高文誉微微一笑,越过对方走到叶绫玲的病房门口。

但是在开门前,高文誉握住林栀放在门把上的手,阻止林栀开门的动作。

「栀……」

知道高文誉在担心什麽,林栀另一手反搭住高文誉的手背,向对方微笑,轻轻地拍拍高文誉的手背,而後坚定地推开房门。

叶绫玲倚坐在病床上,眼神溃散地盯着窗外,即使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林栀伸出手,握住叶绫玲冰冷的手,叶绫玲将於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转头看向林栀。

在看着林栀的时候,溃散的眼瞳终於映出空白以外的事物──但也只有映照着林栀的身影。

林栀是叶绫玲与世界的唯一纽带,叶绫玲对林栀怀着如雏鸟般的眷恋,全心全意的依赖。

──还有,连叶绫玲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丝憎恨。

林栀不晓得,高文誉是如何得知叶绫玲对自己的恨意。

叶绫玲与林栀在梦中相见时,她们的精神之间建立起连系,这份羁绊在两人一同坠下楼顶时,产生最亲密的连结。

就像是曾经对过相同频率的频道。这份连结,让林栀能够探测到叶绫玲意识最深处的想法。

若不是这亲密的精神联系,林栀也无法察觉到叶绫玲无法癒合的心洞。

林栀明白叶绫玲为何恨着自己。

──因为,林栀救了她。

死亡最大的好处,就是解脱。

再也不用去思考、去烦恼任何事情,也不再被任何事情束缚。责任也好、爱恨也好,只对活着的人有用。

解脱世俗沉睡美梦的死亡,或者万般无奈痛苦苟活的生命,谁也无法断定哪种选择比较好。

是林栀压着叶绫玲必须再次面对这残酷的世界,她将对方从美好的死亡梦境中带回来。

所以叶绫玲是她的责任,怨恨不过是必要付出的轻微代价。

──而且,憎恨也好。

至少有一份情感还存在叶绫玲的心中,如果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将叶绫玲束缚住,她早晚会再次投向死亡的怀抱。

林栀每天下课就会直接到医院,若是遇到假日的时间,林栀会乾脆地窝在一整天窝在病房里。

短短的十天,却发生很多事情,像是叶绫玲父母商谈离婚的事情已经进入尾声。

一个不愿挽留,一个想要离开;两人分开或许对双方都是好的选择。

但是叶绫玲是他们共同的心病,他们都想带走叶绫玲,却无法面对女儿冷漠犹如在看着陌生人的眼神。

十天来他们努力过,有试着拿着过去一家快乐欢笑的相片,一张张地回忆;也有握住叶绫玲的手,诉说着过往的幸福记忆。

他们尽了全力想开启叶绫玲的心门,最後却只能落荒而逃。

林栀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病床旁边的家属椅,使用平板整理资料。

崔仁辽不在的时候,林栀没办法开口,而且现在也不是知道朋友知道自己能开口说话这件事情的好时机。

病房内安静无声。

一个人静静地陪伴,另一个人则是神游在自己的世界,气氛意外地宁静平和。

突然一道沙哑的女声划破无声的现况,林栀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叶绫玲依然注视着窗外,眼神凝起焦距,望着枯黄的树枝上落下的叶子。

由於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叶绫玲的声音嘶哑而且咬字含糊,「我看见一个人朝我伸出手。」

林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丝轻微的精神波动从叶绫玲身上传来,破碎的画面传到脑海──叶绫玲望着越来越远的天空与刺目的阳光,突然一道身影从白光之中出现。那道白光之中的身影朝着叶绫玲伸出手,叶绫玲下意识伸手回握住。

林栀才明白叶绫玲说的是她们坠楼时候的情景。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林栀坐到叶绫玲的病床上,将对方散在脸颊的长发塞回耳後。

林栀也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情况──

在地心引力的重力之下,树枝无法承受她与叶绫玲的下坠重量。她们彷佛直直地坠入地狱。

但是在最後绝望的那一刹那,彷佛有人在千钧一发的拉住并承拖她们的重量,让伸展的树枝赶上,她们才得以安全地降到地面。

「是他,他是……」

听见叶绫玲说出那个答案,林栀感到诧异。

──原来是他。

林栀知道有人救了她们,但是林栀一直猜不到对方的身份,没想到救下她们的人是那个人──

林栀傍晚离开医院时,将叶绫玲的情况转告给负责的医生。

医师也表示,虽然叶绫玲目前依旧不肯理会其他人,但是愿意与人交谈的这件事,对於治癒叶绫玲的病情有极大的帮助。

──事情会好转的吧。

林栀在踏出医院门口时,神使鬼差抬起头望向叶绫玲的病房方向,不过距离太远,除了灯光以外什麽也没看到。

这天放学後,林栀在和高文誉告别後,没有如往常一样赶着去医院探望叶绫玲。

林栀与一个又一个的学生擦肩而过,漫步走到中央广场。

中央广场已经不再用黄线封锁起来,那名学长跳楼的痕迹也早被清理乾净,前日的小雨将残留的黑红血迹冲刷乾净。

人存在的重量就是如此的轻弱,只要清除过往的所有痕迹,就也再找不出存活过的证明。

林栀身後传来脚步声,那人在距离一公尺左右就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林栀开口问道:「那个学长呢?」

林栀声音在空气中泛起波澜,但在扩散到那人的周围时,波动瞬间被平息。

那人回答:「已经不在了。」

林栀没有深究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是在独处的时候,林栀第一次对崔仁辽开口。

崔仁辽突然说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学长为什麽要在最後救你们吗?」

林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知道。

原先不明白的事情,在葛蛛出现後,一切都找到了答案。

所有的人都是在蛛网上被束缚的弱小昆虫,没有人能逃过漫天的蛛网,只能在线上挣扎,像个跳着舞的小丑。

「你应该知道我会跟你要什麽吧,辽。」

崔仁辽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知道林栀会跟他索取,从上衣的口袋抽出一张小纸条。

林栀接过并打开对折的纸条,纸上写着一个地址。

葛蛛哼着小曲走到门口前,抽出挂满一大圈钥匙和各式饰品的钥匙圈。从第一个钥匙开始,插入转动──失败──抽出。

当葛蛛试到第三只钥匙时,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葛蛛先将钥匙拔出,接着边抛甩着钥匙圈边转过头。

「林栀?怎麽没通知我要来呢?」葛蛛笑咪咪说道。

像个见到朋友的普通人,葛蛛的语气满满的是热情,「唉呀!我可没买东西招待客人呢──」

林栀再往前踏出一步,站定到葛蛛面前,表情波澜不起。

「我会摧毁你。」林栀已然不在乎自己的声音会对膜的影响,涟漪在膜之上轻颤,两个世界破开一小个窗口,却又在瞬间收合。

──唯有如此,林栀才能摆脱掉噩梦。

她直直地望着葛蛛浅色的眼珠,简直像是要刺入葛蛛的灵魂深处。

虽然林栀没头没脑地抛出这句话,但是葛蛛刹时明白她的意思。

似乎没有意料会听见这个回答,葛蛛瞠大双眼,接着用手掌盖住整个脸颊,手掌底下冒出沉闷的疯狂笑声。

林栀只是静静地等着,葛蛛的笑声越来越来低。

在笑够之後,擦出因为大笑而掉出的眼泪,葛蛛放下手掌。扭曲的笑脸满是失常的疯狂,他的语气却非常温和,却令人毛骨悚然。

「期待啊、我会用尽全力好好地期待那天到来!」

「在那之前,你可别死──了,林栀。」故意拉长『死』的发音,葛蛛隐在黑暗中的眼眸诡异地闪动。

三个礼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叶绫玲的父母已经不再是夫妻,仅管父亲已经不再是名义上的监护人,但是他没有停止过探望叶绫玲。

叶绫玲从第一次开口之後,治癒的进度也持续在推进。

仅管只能说出短短的句字,但至少愿意和林栀以外的人交谈,甚至有时会自己到庭院散步,不再将自己封闭在病房内。

叶绫玲只有一小段时间是清醒的,大部份的时间依旧陷入恍惚,就像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美丽洋娃娃。

医生说过,这是种保护自己的行为。

因为不想再受到伤害,所以只敢微微地伸出手接触着外界,只要再受到一点伤害,叶绫玲又会缩进保护自己的壳子里。

叶绫玲不排斥但也不配合医生,更明确来讲,叶绫玲依旧只愿意面对林栀。这也使得叶绫玲的治疗情况碰到瓶颈。

照医生的说法,必须解开叶绫玲封闭自己的主因,才能将她从自己世界带出来。

但是,就连叶绫玲也不晓得,困顿住自己的死结在哪边。

这天是假日,林栀因为有事没去医院陪伴叶绫玲。恰好叶绫玲的父亲来探望,也碰见叶绫玲清醒的时间。

站在苍白的女儿病床边,叶绫玲的父亲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粗糙的大手将叶绫玲白晰的小手整个包握起来。

叶绫玲把手掌从父亲的手中扯出来,瞥开脸不去看父亲受伤的神情。

──终究是无法原谅。

过往的爱与记忆就像是被击出个大洞的玻璃窗,就算换上新的玻璃,却也不是原来的那一面。

──无法复原了。

虽然被女儿拒绝,但是叶绫玲的父亲没有放弃。

在工地结束工作之後,都会带着一碗补汤来探望叶绫玲,虽然有时连一面都见不上,但是他从来没放弃过。

每当叶绫玲清醒时,都在细算着日子,数着父亲什麽时候才会放弃。

──就像曾经放弃过的家庭和妻子。

迟迟得不到回应,父亲早晚会放弃吧。

又是一个月过了,叶绫玲的父亲没有放弃。即使遇到前妻家里的人恶言相向,叶绫玲的父亲只是低着头沉默地承受讽刺的话语。

──他还是没有放弃。

叶绫玲不晓得,为什麽父亲不放弃。

明明新欢也已经有了身孕,为什麽还要固执来看自己这个不讨喜的女儿呢?

叶绫玲没有困惑太久,她很快又沉入谁也无法伤害的世界。

不过叶绫玲的疑问很快就得到答案。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寒风不再吹得刺骨,甚至因为温暖的阳光而带了些许和煦。

林栀陪伴着叶绫玲离开病房,两人并没有走太远,肩并肩相互依偎坐在花坛旁边。

温馨而美好的气氛突然被打断,两道男性嗓音由远至近停在花坛旁。因为隔着花草的遮蔽,他们并没有发现另一端的林栀和叶绫玲。

「姐夫!阿姐不是要你别再来看绫玲了吗?」

林栀拉着叶绫玲正要离开,但是听见自己的名字,叶绫玲停止迈前的脚步,认真地听起他们的谈话。

从双方称呼和熟悉的嗓音,林栀认出两个人──那是叶绫玲的父亲和舅舅。

「就算和佳华离婚了,阿玲还是我的女儿。」

林栀担忧地看着叶绫玲,叶绫玲低垂着头愣愣地看着地板,但是没有陷入恍惚的情况。

「可是、绫玲也不认你了啊……姐夫……」叶绫玲的舅舅低低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的声音很乾哑,声音带着颤抖。

叶绫玲转过身,抬起头,隔着花草看着父亲的神情。

「阿玲她、是我的心肝啊……」父亲的双掌盖住脸孔,以咳嗽声掩盖住声音里的哽咽。

叶绫玲从来没见过父亲的眼泪,他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峰,即使是最苦最累的时候,依然没有事情能够使他动摇。

叶绫玲还是无法原谅父亲,他背弃自己的责任,背叛了母亲、背叛了家庭。

但是在犹豫许久之後,叶绫玲拿出白色的手绢,绕过花坛走到父亲的面前,拭擦父亲满是涕泪的脸孔。

叶绫玲恍惚地回想起,在家里破产的时候,父亲不得不去工地搬砖头赚钱,他的面孔总是被尘土弄得脏兮兮,身上都是药酒和贴膏的味道。

叶绫玲的学校在工地附近,每次放学都会在工地等着父亲下班。两人的面孔总是被飞扬的泥沙弄得脏乱,整张脸只剩眼睛是亮的。

母亲在父女俩踏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丢来两条毛巾,让父女俩人将花猫似的脏脸孔和手擦乾净。

父亲总会顽皮地用毛巾整个盖住叶绫玲的小脸,然後狠狠地大力搓揉,手短无力反抗的叶绫玲,只能边大叫边闪避。

如今,竟是轮到自己拭擦父亲的脸孔。

有些事情变了、毁灭了、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有些事情依旧无法改变──

例如,那份对父亲的爱与眷恋……

──是的,即使他背叛妈妈和我们。

──但是他还是最疼爱我的爸爸、我最喜欢的爸爸。

谁又能把爱分割清楚呢?

不知不觉,叶绫玲脸上也蜿蜒着眼泪。在父亲伸出双臂拥抱自己时,她没有再躲开。

被她亲手捆紧的死结,终於找到解开的办法。

叶绫玲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也不再排斥医生的治疗。

随着叶绫玲配合,治疗情况的步入佳境。叶绫玲情况的好转使得母亲和父亲不再如死敌般对立,但也仅仅於此罢了。

曾经恩爱共患难的夫妻走到这一番田地,只能叹一声缘尽。

当林栀来探望叶绫玲的时候,叶绫玲不再像刚入院时封闭自己,面对林栀时,也能露出很小很小的笑容。

看开某些问题後,叶绫玲终於能释怀纠缠在心中的憎恨。

林栀和叶绫玲亲密地肩并靠着肩,坐在病床的边缘。林栀操作平板电脑处理事情,叶绫玲则是望着墙上的日历,不知道在想什麽。

叶绫玲伸手拿起柜子旁边的相册,随手翻开一页。

相片上的小女孩被父亲扛在肩上,两人的笑容无忧且快乐。

──那时候的自己,或许认为没有事情能动摇她对父亲的爱、也深信父亲会永远地爱着自己吧。

一切都变了,但也没有改变。

「栀栀。」

林栀偏头看着叶绫玲。

叶绫玲轻轻地将头靠上林栀的肩窝,「活着真好。」

林栀静静地微笑,侧头抵上叶绫玲的头顶。

──是啊。

──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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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两章的字数嗷呜!

今天应该是挤不出来下一篇了……

下一篇是《孤独的老鹰》,是林栀和崔仁辽的过往,还有林栀为何被驱逐林氏本家的真正原因。

里面有很重要的角色会出现,算是林栀的故事主线的一个重要角色。

虞家兄弟下下篇《正义已死》会出场(吧)

自杀是一种选择,当生命沉重到无法承受时,就会想要放弃一切。

不过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啊,死了可就什麽都没了。

因为上班的缘故,老人家只能周更……所以等不住的小读者们可以等一个月再来看,通常一个月(或二个月)都会有一篇故事完结,这样看才比较不会忘记前面的剧情

老人家会尽力补的,下个礼拜老板出国,说不定时间会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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