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只回荡着微弱的一盏烛光，没有白日正襟危坐的朝会，也没有傍晚的把酒言欢。
不对，早在好些日子前，他再也没有半点饮酒作乐的心情。
他慵懒的斜躺在主座上，妖娆的发丝凌乱的散着，少了平日的一丝不苟，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美。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任那金黄色的玉津肆意的晃动着，无奈他再怎麽摇晃，也还是无法调和杯底的沉淀。它终究是固体的渣，即便它们本是一体，即便水有再大的肚量也无法容纳。连酒都有此等坚持，更何况是人？
他眉头深锁，一向果断的他犹豫了。
「陛下，夜深了，还是请您早点回寝宫歇息吧！」
抬头看向来人，龙啸天揉了揉眉心，「静心，她睡了吗？」
「回陛下的话。奴才照您的吩咐，让小姐睡下再过来的。」被唤作静心的太监回应着。
「你…有跟她说朕今夜在别人那儿过夜？」
「这…奴才不敢欺骗小姐，所以什麽都没说，倒是小姐自己往这处猜了，小的只是安静的站着。」
「是吗？她还有说些什麽吗？」
「没有。但紫鹃说了，小姐是哭着睡着的。」
「朕又把她惹哭了。」他叹气。
一口饮尽手中的酒，酒再苦涩，也不比他心中的苦闷，呛辣的後劲使他呛着了，静心赶紧递上一方锦帕。
「陛下，别喝得那麽急啊！您的伤初癒，您的身子无法承受这般折腾的。」
龙啸天接过手帕，上头鲜红的刺绣扎疼了他的眼。那朵娇嫩欲滴的海棠，是她亲手替他绣上的。
「静心，朕这麽做，真的错了吗？」那麽意气风发的他，竟然也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奴才愚钝，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这怎麽好直接说明啊！他静心打滚了这麽久，怎麽可能还不明白主子的脾性。
「静心啊静心，」龙啸天笑了笑，无奈的笑，「要是棠儿能有你这般聪明就好了。但这能怪谁呢？还不是朕把她惯成这样的。」
可静心不知道，就连龙啸天也不知道，他的棠儿比他所想的还要聪明，也就是这麽聪明，她早就想到她的未来、他们的未来会变得怎麽样，她也才会如此绝望。
「陛下，静心不知道陛下此举是对亦或是错，但陛下的决定是为了大局着想，静心相信陛下的选择。只是…奴才也不乐见漪棠小姐难过，还请陛下妥善安顿漪棠小姐。」
他沉吟片刻，「这朕当然明白，但…若是要顾全大局，朕也就保不了她。」
「陛下！」
他摆手，「罢了，就这样吧。」他步出宫外，君临天下的高傲男子，此刻的背影是如此寂寥。
若是能够让朕选择，朕只想要永远停留在我们初相遇的时候。
那时的我，还有能力留你。
那时的你，还有笑容。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明明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保护心爱的人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