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索伊所料,伊斯特大楼最顶层有着顶极的豪华套房与用餐室,但唯一住在大楼里的只有瑟都,脱离人类身分的瑟都承受永生的孤独,无法适应饮血的生活又不属於伊斯特城里的位阶,只好避开众人眼目躲在伊斯特大楼,必要时饮用储备的人血。
让瑟都打理即将栖息於此的房间,索伊看着精致的装潢不输自己在伊斯特城里的房间,全是以金色系为主的不管是床单、地毯、壁炉、桌椅,反观伊勒瑟斯纳简略的小公寓,难怪他们不会住在这里。
「您需要进食吗?这里没有下人,如果有需要请吩咐在下,厨师还没下班在下可以……」
「我不需要进食,瑟都。」停下环视的脚步,索伊看向一旁准备退下对自己躬身的瑟都,倒是提醒他用餐室到底是为谁而建。「虽然我不排斥人类的食物,如果我想嚐嚐我会说的,倒是你,无法吃人类的食物?」
「虽然伊斯特的魔物喜好美食是世人无所不知的,您知道在下不是完整的魔物……」低着头说话打断自己的不是索伊的靠近,而是那曾掐住他脖子的手抬起他的下巴,那双迷人的眼睛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他也不敢移开视线。
「谁是你的宿主?那些关在伊斯特大牢里的愚蠢生物?」看着那双美丽的银色眼睛,唤起他上千年的记忆,美丽的众神散发着无法伤害他的刺眼光芒,却沦为下等的魔物失去该有的光泽,就因为他只能吸食人血?
想起自己被袭击及痛苦万分的蜕变,瑟都眼中泛起水光露出了苦笑,他知道传说中的伊斯特魔物是如何善待人类与人类和平共处,唯独少数眷属经历战争无法脱离嗜血的命运曾杀害了大量人类,并让不完整的眷属流浪在伊斯特城外。「像我一样的眷属是很多的,大人。」
虽然自从他苏醒於这个世代,即使不问世的深居伊斯特城堡中,他也能得知世间的一切,更想过要将那些大牢里污蔑他名讳的低能魔物给杀了,但要统一处理那四散各处特徵、能力、气息不一的下等魔物,在伊斯特家族里已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全权处理的事情。
「你畏光吗?」仔细瞧着瑟都白皙的肌肤,他更抬高他的下巴看着西装下被包裹住的皮肤,更看的到血液的流向,冷不防的要凑上唇,吓的瑟都赶紧退开。
「不,请别。」瑟都的拒绝隐含着各种原因,更怕得是索伊是为了试探他从他身上窥视记忆,最令他害怕的是伊勒瑟斯违背伊斯特家族所做的一切,他立刻跪下。「高贵的阿其尔瑟瑅不必嚐我这下等眷属的血,我知道您一直以来只对伊勒瑟斯。瑟都虽然有一点光敏体质,但……」
「瑟都,你不想改变身分,改变你的天性吗?」不意外猎物躲开,走到瑟都面前索伊俯视着低着头请罪的人,就算在伊斯特产业里是众人类之上的领导者,但在魔物的阶级里在伊斯特家族里不过是个伊斯特不承认的下等眷属,难道他一点也不希望脱离孤单一个人在此的命运吗?
「我……」听到索伊同时在心里对自己所说,瑟都抬起犹豫的脸庞,眼中充满了不知所措,已经这麽生活度过漫长的人类寿命极限,向往改变已不知是多久之前的念头。
预料中的反应,索伊笑了一声,他卷起自己的袖摆将手腕伸向瑟都,得意的笑着并用命令的语气对瑟都说着破天荒的恩赐。「饮用万魔之尊的血吧,触动你灵魂深处的力量,我赐予你蜕变的权利,瑟都。」
传说伊斯特、隶属於阿其尔瑟瑅的军队以及在这大地苏醒魔化的生物,都是因为沾染、窃饮魔神的鲜血与战血,如迷惑般的言灵促使着瑟都想蜕变的心愿双手捧上索伊的手,立起双膝张开利牙咬下。
脑中突然一瞬间闪过他熟悉的人影,却不同的模样与不同的场景,他不知道自己带着想知晓一切真理的心正不小心窥视到属於阿其尔瑟瑅的记忆,血淋淋斩翼的画面、心脏被徒手掏穿的画面、痛哭的画面让他瞪大了双眼,赶紧闭上眼睛镇静的移开利牙。
抽回手,另一手凭空变出一个瓶子,索伊盛起足够的血量便低喃治癒魔法让伤口复原,他将瓶子拿到瑟都面前,与那双泛着银光的双眼对视,更满意的笑着瑟都的幻化与画军後裔该有的长发原貌。「给你权力发落你唇下的血,去帮助那些遗留的眷属脱离非人半魔的生活。」
接过瓶子,瑟都才发现那被自己剪掉的长发瞬间生长,更散发着当他还是人类的稀有光泽,无法言喻的感激让他红了眼眶,当他抬头望着即将离去的背影,瑟都才开口说话。「大人,伊斯特家族……」
知道瑟都担心这引起伊斯特家族的众怒,索伊停下脚步回头仍是笑出那王者的迷人笑容。「你不是第一个,瑟都。」语毕便转身在踏出房门的瞬间消失,他要前往那真正第一个饮过他的血而蜕变的¬-魔谷之山之首。
化生不完整的阿其尔瑟瑅,血液不具有魔化的力量,是因为局於肉身还是魔神的进化?伊斯特魔物的转生技术……是因为那是风神-伊勒瑟斯的心脏……那刻下阿其尔瑟瑅真名的心脏……
夜幕低垂夜行魔物的狩猎时刻,以往充满骚动与诡谲之声传遍的魔谷之山,在索伊一踏上受结界保护那只能步行的峡谷便一片孤寂,厚厚的雪地与仍随风飘下的雪花让索伊更想起千年前和平安详、幸福的记忆。
延着山壁建造的古堡下,就见护城河的桥慢慢放下,大门跟着打开,索伊可以感受的到强烈的魔力正在对面等候着,不同於吸血魔物的体温,阿其尔瑟瑅炽热的体温有别於一般魔物,是魔众最渴望的粮食与力量,以血为生的斯奥尔弗全因索伊的到来而等候着迎驾。
看着那熟悉的妖艳脸庞,索伊露出的笑容有别於王者的骄傲,是如见故友带有一份关切且不服输的笑容,他走进古堡更看着迎接他的阵仗是红发红眼的斯奥尔弗魔众。
「你竟然现在才来看我?」恩琣儿保有人类年轻的面貌,那有别於所有吸血魔物家族的金色眼睛直盯着走到自己眼前的索伊,近百人下跪的魔物唯独这具身形姣好体态优美的女子还用着消遣的字语与他对话。
「你不是不畏光吗,恩琣儿?」牵起恩琣儿修长的手指,索伊轻轻在手背上记下吻手礼,换他想好好消遣这不畏光却成天窝在这古堡中的女皇。「我苏醒你也没来看我?」
「冷酷的阿其尔瑟瑅竟也被时光的冲洗多了点温柔是吗?」讶异好友竟然出现温柔绅士的言行举止,恩琣儿还没忘记当年她所知道的阿其尔瑟瑅不苟言笑,冷酷无情充满杀气的王者尊容,就算被逗笑了也不坦率的隐忍着上扬的嘴角。「进来吧,阿其尔瑟瑅。」
有别於伊斯特的摆设与配色,古堡内全是暗夜魔系的黑暗,照明的灯光仅於夜光石的光辉与挂在墙柱上的火把,让索伊深陷於古老的记忆。
「就不能带我到比较明亮的地方吗?」冷不防的笑出声,索伊不懂供养佛格莱恩血脉的斯奥尔弗护法也有不畏光的眷属,该不会这古堡里没有阳光照的进灯光打的亮的地方?
「我们和你和伊夜禘的後代可完全不同啊,阿其尔瑟瑅。」在雪白下暴露的亮丽金发如今在这灰暗的空间里已失去了专属於恩琣儿的光辉,坐在宝座下边示意索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知道这原本是属於恩琣儿的位置,如今没有人可以顶替佛格莱恩的王位,更没有人可以取代仅次於他的地位的恩琣儿,索伊在这只有两人的空间,有说不尽的话想说。「永生,孤独吗?後悔吗?」
「让佛格莱恩与我选择效忠的阿其尔瑟瑅,你救了我一命,给我重生的机会,即使佛格莱恩的灵魂被囚禁在天牢不得轮回,我也不会後悔为了你和伊夜禘而战。」看的出再世的阿其尔瑟瑅背着种种过去,背负着所有契约,背负着跟她一样的孤独,恩琣儿再示忠诚的穿着低胸托地的华丽礼服就跪在索伊脚边,双手覆上索伊的手。
「等我取回肉身,我一定会替他讨回公道。」想起千年前的战争,索伊的紫色双瞳透露着嗜血的血光,将视线拉回现实、目光转到恩琣儿身上,看着那蜕变重生不受时间流逝而凋零的美人。「你的血脉,够伺奉佛格莱恩的血脉吗?」
「阿其尔瑟瑅,延续种族真的是你的期望吗?」知道好友前来,是因为与佛格莱恩的子孙後辈中,拥有像自己不畏光的半人半神仅在少数,魔力更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恩琣儿无所求,只求孩子们有自保的能力,但她更想知道与她丈夫共同追随的阿其尔瑟瑅到底想怎麽做。
「我只想抚平我带来的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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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唔……」修长的身躯深埋在柔软的床铺因重量而陷下包裹住受恶梦纠缠颤抖不已的身子,明亮的月光从窗外映照进来,替漆黑的房内带来光线替暗魇的梦境所凝聚的黑暗力量带来了一丝温暖。
「没事的,伊夜禘。」将温热的手轻轻的抚上躬身的背,索伊轻轻的在那深锁的眉头记下一吻,将冰冷汗湿的身子搂进自己怀里,将落入腰间的被子拉上盖住彼此,但怀里的人仍然边呻吟边痛苦的低泣着,仍如以往没有醒来的迹象更对他的气息毫无查觉。
「我会守住你的。」无法进入更无法看见怀中人的梦,索伊换上温柔的脸透露着谁也没看见的心疼,手指触及的拱背查觉到规律的僵硬,他将温热的大手在背上来回的抚摸,汗湿的长发因为露出原有发色而微微的散发青光,将下巴抵在伊勒瑟斯头上,他闭上双眼喃喃般带哄的细语。
不痛了,不痛了,不会痛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放松的身子与平稳的呼吸让索伊知道怀中人终於脱离了恶梦,但那游移的大手仍是不停的在背上安抚似的抚摸,冰冷的手环上自己结实的腰,索伊感受的到依然怕冷的人正往他的怀里取暖,只隔着怀中人的睡袍,他更感受的到伊勒瑟斯的那颗隐藏着古老魔法的心脏正强力规律的跳动着,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样的夜晚要我安抚几次你才会乖乖回到我怀里不再独自一个人面对这危机四伏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