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那天，抽了空，我们约了一个平日晚上聚餐，在我们都最喜欢也最熟悉的那间餐厅。
假日晚上人总是多。我还记得你会这样说。
「有对象了？」在我咽下第一口沙拉时你这麽问了。
「咦？有这麽明显？」
「倒也没有。反正感觉得出来。」你说，同以往无所谓的态度。
你总是敏感。在谁都还不知道，Facebook也尚未公开的情况下，你却察觉到了。是我因为他改变的妆、又或者我的语气？
「那你呢？」我礼貌性地反问。
「没有。」你淡淡地说着，低头喝着浓汤。
那就好。我在心里暗暗庆幸，我还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曾经属於我的你。
「不想找一个？」我试探性地问着，但我想你还是会发现我假装无所谓底下隐藏的在意。
「嗯……」你停止了手边的动作，看着我，若有所思，「一夜情是有过几段，暧昧对象是有几个，你想听吗？」你说，说地极为认真。
「啥？我有听错吗？」我差点没被自己噎死。
「骗你的，一夜情那部分。」接着，你像没事般继续用餐。
「搞什麽！很好玩吗？」我的低EQ又在此时发作。你的玩笑，我却认真了。我气你，但更气自己到现在还是这麽在乎你，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一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以为是真的。
「我看起来像找不到对象会滞销的人吗？」你笑着，和以往一样，总把我当妹妹看着，「赚钱重要啊。」
我不理你，低着头吃我的沙拉。那是一种任性，知道你不会走的任性。
「你啊，别老是吃沙拉。」你叉了块肉放进我的盘子里，而不像以前那样直接喂我。
「怕胖啊，谁叫你中午总是忙。」我有些不平地抗议着。
「晚点肚子饿又要对男朋友乱生气了。」不反驳我，你只是笑着，那是我最喜欢看的，只会出现在你脸上的笑容。
我没好气地瞪着你，无法为自己辩白。以前只要肚子饿我就生气，对你的任何一切生气，好久以前的事、最近发生的事，都能拿出来、再生气一次。
「其实啊，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
「你们？」
「我最近认识了个女孩，小你两岁、个性很可爱，还没真的长大啊。跟你一样，是怕孤单的那种类型，只要自己一个人就会开始乱想，想着什麽时候会失去我，而我什麽时候会不要她。她依赖我，却又总想着要远离我，心情难过时总是习惯自己躲起来哭，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麽办才好。上个礼拜，她问我喜不喜欢她，我告诉她也许吧，她说她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她说她很害怕，她曾经勇敢过，但是现在不敢了。在这样的年纪就没有了勇气真的很不好呢。」这是你今晚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因为另一个女孩。
说实在的，我有点忌妒，这样一个能被你提起的女孩，到底是因为她特别还是就只是她是你现在排解无聊的对象？
「哦、对了，她还挺会吃醋的，平常什麽都好，就是偶尔任性。像今天，跟她说了我要和你吃晚餐，到现在连LINE都不愿回。」你补充，语气里尽是温柔。你喜欢她吧，这样的认知却对我有点残忍。
突然地，我发觉自己真的好讨厌你，讨厌你还能过得那样好，更讨厌你可以若无其事地聊起你的新对象就好像我们从没在一起过一样。
我承认我被她吸引，却不想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值得更好的，而我不适合。
这是结论，而我想我知道你为什麽不适合。
「那麽、她适合你吗？撇除掉你不适合她这一点。」终究我还是没问出口。
她到底凭什麽？这才是我最想问的。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人能让你笑着提起，能让你这样溺爱。
你看着我，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与其这样问吧，你适合我吗？撇除掉我不适合你这一点。」
「不、适、合。」赌气似地，我说。我能隐约感觉到手上的叉子似乎快承受不住我握紧它的力道。
「嘿！别再被我激怒了。」你看出了我的不悦，试着要缓和我的情绪。
「我没有生气。」
你笑了出来，「在某方面来说，你们就是一样。所以认真来说，我想跟她在一起，是因为你。然而、我也知道她不适合我，因为你不适合我。」
你温柔地替我擦掉忍不住的眼泪，像以前一样。
「我知道我很自私，当初是我选择分手的，现在看到你有了对象我应该祝福，可是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就是没办法像你一样！」
「你不需要和我一样，这对你来说太难了。你只要开心地活着，有人愿意陪着你宠着你就好了。」
那人只要不是你，不管我开不开心都不重要你懂吗？我在心里怒吼着，你从来就不懂，我需要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但是你却放弃了，连同我们约定好的未来一起放弃了。
「你爱我吗？」
「我爱你。」你说地笃定，「但是和我在一起的你不快乐。我不想看你这样，不想看着你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算不快乐你也没关系。」
「所以你选择当个烂人？选择让我受不了你？让我提分手？」我的语气接近歇斯底里，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我的情绪没再这麽真实过。
「我离不开你。」你苦笑，「但是我知道你可以，你的脾气总是倔强。但我相信你会遇到比我更懂得呵护你的人，因为你啊，第一眼看到你的人都会想照顾你，那是一种很吸引人的特质。对不起，我还是做错了，又让你生气了。」
忍住眼泪，我试图假装平静，「都过了，来不及了。」
你看着我，完完全全地看穿我，「快吃吧，我们今天可不是来吵架的。」
如果，你现在提出复合的要求，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好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两个都那麽任性又好强的人，实在没有勇气再说出一句想挽回的话啊。
在餐厅门口，你点起了菸，催促着我，「你还是快回家吧。有人在等你。」
「你不也一样。」我回应、尖锐地。
「你的LINE，刚刚来了讯息，不好意思我看过了。」你说着，不理会我的幼稚。
我点开了LINE，是他传来的：宝贝，吃饱了快回家吧！你一定又只吃了沙拉，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蛋糕放在冰箱的第二层，晚上不用怕肚子饿了喔！
「他真的很贴心，对我很好，好到我没办法拒绝他。」没办法为了你拒绝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本来就该这样。」然後、你继续抽着菸，「我想，要不是有新人的话，你也不会出来吃这顿饭吧。」
「因为我总是不认输啊！」这是我自以为最了解自己的说法。
你看着我，摇摇头否决了我的说法。
「不是。是因为你本来就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