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说句「我爱你」就是爱情,太天真了。
少年放学之後大概是被教练硬拉去练习,大声叫嚷的声音拐个弯传到保健室。我在午後小憩醒来,被那句我曾经向谁愤怒咆哮的话模糊脑袋。苍白的墙壁,刺鼻的药水味,还有洁白地板上暧昧的红色痕迹,我捂住脸想让自己再清醒点。
把保健室的门牢牢锁住後,我打算回家去,看个电影也好,晚点再到固定过夜的地方去等少年。
但我念头一转,还是到了室内游泳池去看那只不听话的小蛟。
才推开门我就听见少年失控的吼声,「马的老头子,林杯就是不爽游啦!」
他雏形已成的肩背紧绷,将白色棉质T恤扯拉出紊乱的线条;泳裤已经换好了,长期在水中摆动的结实长腿赏心悦目。
其实才过而立五六岁,被少年叫老头子的教练不甘心也扯开嗓门,「你这死小鬼再叫我老头子试试看,看我不把你一脚踹到泳池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已经倒过来很多次了。」少年恶质的回答换得教练暴怒的一踹,他跌入水中後还用各式各样不堪入目的字眼泄愤。
游泳队的其他学生看起来习以为常,做完暖身操後开始来回五十公尺游着,教练看见我时笑着走过来。
「你好啊,邢老师,又来看瞿仲啦?」
「对啊,不放心他。」我注视少年在水中褪去T恤的样子,张扬的要命,眉梢的朝气却让我忘了转移视线。
教练无奈的叹气,「那小子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长大。」
「不长大也好。」怀着私心说。
少年也看见我了,扯掉蛙镜朝我一笑,眼旁滑稽的红印让我掩嘴偷笑。
教练收起轻松的笑容,「他妈妈还是没有消息吗?」
我摇头,「没有,那天要我代她好好照顾瞿仲後就人间蒸发了。」
那女人温软的嗓子在电话那头嘱咐,要我好好照顾她的儿子,然後就此消失。少年的父亲一下子老上好几十岁,苍了头黑发。
少年那时还在游泳,自由自在的像条鱼。
教练笑笑,转过身督促少年,他正幼稚的用泳帽玩着把戏,像是变蜘蛛人还是什麽的,搞得大家都停下来看他发笑。
少年到底还是少年,童心未泯。
「老师你今天要等我吗?」他爬起来,全身湿漉漉的走向我。
我看下时间,「不了,到时候再见。」我脸上堆满笑意,少年野性的面庞落下澄澈的水珠,他抹去滑落唇边的液体,趁身後的人不注意往我嘴唇抚弄。
「我吃完盐酥鸡再去。」
感觉像是耿煜口中常念的「我会晚点回家」,只不过可爱一些,我低声催促他快点去并答应他会帮他买双新的Converse,少年乐得屁颠走远。我走出体育馆前,最後一眼是他回过头默默看着我的样子。
少年双眸炯然,性感的嘴唇抿起,没有往常的不正经,反而是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认真。
我失神半晌,垂眸将门紧紧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