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晨散着一缕如薄纱的雾，细碎的雨在地面上留下数不清的雨点。
天色灰暗，偶尔钻进衣领的风冷得让人打颤。
女生撑起一把伞，望向天空。眉间深锁，一对深褐色的双瞳中写满了不悦，这是她最讨厌的天气，雨天。
彷佛都垄罩在天气中，教室里显得十分闷沉。
四周大理石的地面上摆放着形形色色的伞，潮湿感无边无际地蔓延。
女生双手托着下巴思考手下题目，边上的几个吊车尾已经平贴桌面寻梦去了。
春末，是让人最有睡意的时刻。
「当…当…当…」无情的钟声再次响起，女生无奈地搁下笔。
「现在开始改考卷，把考卷传给前方同学!」小老师清脆的嗓音。
「欸!要不要跟我赌?」忽地，右前方传来熟悉的男声。
「蛤?」苏娣没听清话语，一脸疑惑地等待下文。
「要不要跟我赌.成.绩?」男生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敲打女生心底。
「蛤?」女生提高音调，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不要跟我赌这张国文考卷成绩?你赢我请你，我赢你请我!」
男生不紧不慢地再次诉说，神色没有半分不耐烦。声音在空气里绵延荡开，在女生心底留下一点淡色墨迹，却因重复一遍而加深更多消散不去。
「你确定?」女生睫毛颤了一下，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两人凝视的空气中袅袅升起白色的雾气，不知是否是周围太潮湿，还是女生自己的幻想。
「确定!」最後定格在一方坚定一方迷茫的对视中。
「可是…我….」女生正想说些什麽，传到眼前的考卷却被拦截。
「呵呵…我赢了!」男生手中拿着两张红色墨迹上96和72的考卷亮在女生面前。
「你…我又还没答应!况且你又没说要比高比低的!」女生有些赌气似地说道。
男生听着面前女生幼稚的话语，觉得好气又好笑。嘴角不忍地勾起好看的幅度。
「什麽时候请我?」不等女生下文，男生便开了口。
「改天吧!」女生嘟起嘴，略有不甘。
「呵…我等你!」男生双眼眯起，大掌贴上了女生墨发，来回顺了几下便转身离去。
女生红着脸低头，在心底咒骂男生的狡猾。
耳边却一直停留在那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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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天气在雨後显得清爽乾净。
两个身穿浅绿制服的女生在白色层楼上显得显眼，底下是一身墨绿色格子百褶裙。
「你知道吗?我超喜欢吉他的，尤其是电吉他呢!」往音乐课的路上，夏依凌兴奋地和苏娣比手画脚。一双美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是吗?不过我比较喜欢BASS!」苏娣笑看着女生，自从她原谅他後，似乎变得更快乐了。
两个女生在长廊上做出弹吉他的动作，歌声伴着笑声响彻四周。
「对了!假如我们都上了心目中的理想学校，不如在放榜後一起练习吉他吧!」
苏娣说到最後，竟是有些底气不足，或许连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如期上榜。
「喔……」夏依凌不知怎麽的，淡漠回应。
接下来的话题便围绕在如何买吉他及学校允不允许的问题。
「那…到时候就你练吉他，我弹BASS吧!我们一起到学校演奏!」
「嗯!」夏依凌没做多余回应，而是扬起一抹浅笑看着身旁女生。
阳光在乌云里透出一丝光线，洒亮高层楼的白色磁砖。
穿过风的光线下，两人一起许下的约定。绚烂的梦想在这样的天气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空气中弥漫起一层微凉，虚无的现实成了唯美长镜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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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娣!你过来一下!」
一回到家，就看见母亲铁青着一张脸。
「怎麽了?」女生此刻有种不好得预感，忐忑向前。
「你的录取名单已经出来，你没有上!」
一听到母亲的话，苏娣立刻取走妇人手中白纸。
映入眼帘的纸张上映着「藻月学愿分发录取名单」，往下自己的名字旁明确地标明了自己的成绩及「未达标准」四字。
「就叫你一年级的时候好好读，结果现在咧?到了三年级才开始读已经来不及了!」
苏娣顿时觉得全身无力，纸张顺着指缝如羽毛般飘落地面。
还以为自己至少能撑到现场登记分发，没想到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
那和她的约定呢?女生自嘲地冷笑。
你是否早已知道我不会上，才如此淡漠的与我许下约定呢?
五专的乐学分发不同於其他高中职，而是分两阶段录取。第一阶段提前一星期筛选，录取学生隔後一星期到校依成绩高低自由选取科系，剩余人再淘汰。
妇人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失落的神情，也不好说什麽便叹息一声。
「拼拼看基测吧!」半响後，妇人开口。
「好……」女生在心底疑惑，平时依照这情况母亲一定会扯着自己长篇大论，估计是明白这所学校的难度吧!
苏娣嘴角扯了一抹诡异地笑容，脑海突然冒出奇怪念头──如果你也淘汰就好了。
只是一瞬间，女生便打掉这样的想法，额角冒着冷汗。
为什麽自己会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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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阳光明媚的下午，大逆光下导师一人的模糊身影旁多了个人影。
「老师，我想参加今天下午的讲座!」导师被女生声线吸引，抬头。
「好啊!你要参加哪所?苒月家商对吧?」
女生嘴角抽了抽，难道老师就这麽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只配的上高职程度?
「不是，我要参加藻月学院的!」
导师怔住地看着女生坚定的眼神，眼底流露出讶然。
「喔…喔!好!」回过神的导师很快地将相关资料递给女生，眼皮下神色怪异。
苏娣拿了资料後迅速转身，不理会老师眸中表达的含意，扬起自信的笑容。
据她所知，全班只有自己一人填藻月学院，隔壁班有填的也是比自己成绩差的。
或许自己还有些胜算。
女生兴奋地上了一节课的讲座，更加笃定自己的决心及斗志。
耳边细碎地传来一些声音。
「欸!那所学校的标准也太高了吧!」
「对呀!我还是选护专好了!」
「是啊!一起读护专!」
苏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敛起自信且满意的弧度。
窸窣的吵杂声氤氲在白色走廊上。
刚上完音乐课的302学生在走廊上和女生成了对视镜头。
「欸!苏娣!」
「嚣张喔!苏娣!竟然没有来上音乐课!」
几个较为活泼的男生看到苏娣便玩笑似地调侃几句起来。
女生并没有回应什麽，敛起微笑後调皮地做了鬼脸。
「欸!夏依凌呢?」女生寻不到人，便转身拉住发联络簿的林亦轩。
「我不知道!」男生没看女生，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打颤的寒意，连声音也是冰冷冷的。
女生怔在原地，看着男生衣角从自己手中缓缓滑出。
他是怎麽了?难道又和她吵架了?
过了许久，全班静默在位子上。
「啪!啪!」夏依玲和尹璿一前一後触地的脚步声在这无边的沉寂中显得尖锐刺耳起来。
「夏依凌!尹璿!你们两个给我过来!」班导的声响简短有力的打在四周墙壁上，安静的只剩下回声。
苏娣惊地撇头，见班导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和他们耳语些什麽，而边上女生明显地双眼皮下些微泛红，旁边的男生则面带不满和不屑的眼神。
苏娣疑惑回头，想问男生是否了解目前情况，顿时愣住了。
右前方林亦轩冷峻的下颚线条勾勒的侧脸上双眸前所未有的凛冽，似在思考手下题目，右手笔间停留在空中。目光却未曾扫过题目，而是直直地望向前方。
他是知道的吧!
苏娣看着男生绷紧的面上寒气氤氲，仿若向周遭人宣告「生人勿近」，心里打了个底。
「可是这件事都闹到别班班导去了!你们该如何解释?」
班导略微提高音调的骂语声无边无际地蔓延四周，微微刺痛了耳膜。
一瞬间，全班静默了。
教室里所有的动作都停止，所有人目光都递向後方。
诧异、不解、鄙夷、疑惑全扫过导师边上的夏依凌和尹璿，如同万箭穿心地射向他们。
紧张在女生心底不断打鼓，苏娣面露担忧地祈祷夏依凌不要出事。
突然，一个男声划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