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欢迎光临！」我一边收拾餐桌上的碗盘，一边招呼刚进来的客人，忙碌之余也不忘保持笑容。
家中经营早餐店的我早已习惯清晨四点起床帮忙，俗话说熟能生巧，但手脚不伶俐的我至今却像个新人，人潮一多便慌慌张张的，不久前还打翻了一桶饮料。
幸好这是自家开的，否则我早被炒鱿鱼了。
我生活的地方是个热闹小镇，一家子住在闹街的公寓，一楼是店面，二楼则是住家，许多公寓住户都是店里的常客，在这个小社区里，我们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早餐店。
店里的分工明确，爸爸负责煎台，总是忙到大汗淋漓的，多亏爸爸的好手艺，客人们才能享用美味煎蛋、蛋饼和肉片；妈妈负责收银和包装餐点，爸爸煎好内馅後，妈妈便能俐落地完成一份份汉堡、吐司，再迅速包好交给客人，他们总是合作无间。
我负责装饮料、送餐点给内用的客人以及收拾碗盘，每天忙到快七点半才去上学，好几次差点迟到。因为我无法全程帮忙，店里另外请了一位阿姨来接手我的工作。
「嘉妮，这个送七桌！」妈妈递给我一份蘑菇铁板面加蛋，转头又继续招呼其他客人，我瞥见她额上的汗水，心疼她的劳累。
我赶忙着倒冰奶茶，连同妈妈交过来的餐点，一并送到七桌的客人桌上。
这名男客人与我同龄，他的身材高大，目测至少一百八十公分，每天都臭脸来吃早餐，我原本猜想他有起床气，早上心情特别差，直到有次在学校碰上他，他也是紧绷着一张脸，犹如准备去讨债的黑道大哥，我不禁猜想他是天生面容凶恶，还是经常心情不佳，自此之後我开始留意这个男生。
「你的A套餐。」我把餐点放在他的桌上。
蘑菇铁板面加蛋，附上一杯饮料──这是店里的招牌套餐。
他瞧都没瞧我一眼，迳自低头吃面，我转身回到吧台忙碌。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心里暗自唤他「A套餐」，早餐店去年九月开幕，现在时序已迈入三月，开店六个月以来，他总是点这份餐，铁板面一定点蘑菇口味，饮料永远选冰奶茶，冬天也不例外。
高挑的个子、不好亲近的气质，加上千篇一律的点餐，让我对他印象深刻。
观察他渐渐成为我上班时的习惯，他喜欢先咬一口煎蛋，再开始吃铁板面，吃东西的速度非常快，两三下就把面吃光，接着把缺一角的煎蛋扫进肚里，最後一口气喝光冰奶茶。
他通常不到七点就进店里，明明可以慢慢享用早餐，却老是吃得又快又急，应该是个急性子吧？
我曾经试图向他推荐其他餐点，但一对上他那带有杀气的眼神後，我就就退缩了。
什麽事情才会让他感到开心呢？好想看看他微笑的模样。
「嘉妮，别发呆了，赶紧收拾二桌的餐盘，有客人要坐！」妈妈催促。
「鸡蛋没了，谁去仓库帮我拿箱蛋来？」爸爸喊着，双手没停下煎台的工作。
「嘉妮，你先去拿蛋！接着再去收二桌！」
「好！」我一颗头两颗大，忙到头昏脑胀的。
一阵手忙脚乱之後，墙上的指针悄悄走到七点半，我连忙回房间换制服，拎起书包往外奔，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又冲回去拿两片吐司。
明明家里开早餐店，我却常常忘记吃早餐，爸妈也是，经常忙到中午才赫然发现肚子空空如也。
我往学校走去，脚步越来越沉重。
虽然店里的生意门庭若市，每天都忙到不可开交，可是比起上学，我宁愿在店内穿梭忙碌，就算忙到过劳倒下也没关系。
我讨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