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许瑞霖早已感觉不到痛，他麻痹了。
「很吓人吗？」许瑞霖看流星的表情，好像一个小男孩突然看到成年男子的性器，呆掉了，「应该是很吓人的吧？变成这个样子，还有谁会喜欢我？」
涂涂补补，不过就是求一口气。
求一张脸的完整。
求一份他从未设想过的，尊严。
不然凭他这麽爱美，为什麽不乾脆死一死算了？
如果貌美的人才有比较大的生存权，才能获得大众的关注，才能得到男人的爱，那他就该一开始就去死。
不，他会活下去，给这个偏差的世界好看！
扭曲也许是世界，但他自己选择的行为和信念，责无旁贷。
不，这不是他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他的头要晕了。
他扶着桌子，支撑住自己。
「流星，我需要一个躯壳，我以前是这麽认为的，我需要一个新的、完美无瑕的躯壳来承接我的灵魂。」
——躯壳……与灵魂？
「所以我才创造了你！」
许瑞霖按着狂跳的心脏，他时常感到心悸。
一个抽屉拉开，里面有未拆封的注射器，许瑞霖用颤抖的手撕开包装、拿出一小瓶的透明药水，针头吸入药水，他脱下皮大衣，但手抖得他几乎做不了事，流星看了，立刻上前帮他。
许瑞霖愣了一下，由流星帮他脱下外套。
外套底下的身材十分瘦弱，皮包着骨，好像连肌肉都萎缩掉了，更别说脂肪，如果不是那件大衣，就会显得许瑞霖的身形乾瘪得更难看。
流星帮许瑞霖挽起袖子，动作细心，就像安穆程替他打上和服腰带，许瑞霖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一点感受，但不知道怎麽形容。
许瑞霖将药水注射进自己体内，呼吸才平稳一点。
「你常常这样吗？」流星小声地问，绿色大眼眨了眨，望着许瑞霖，眼底竟有一份怜悯。
许瑞霖从未在别的机器人的眼珠里，看到这种感觉，但有经验的他，知道这代表什麽意义，他不需要大惊小怪，那是乡巴佬才会做的事。
「为什麽不让……不让穆程知道呢？他……」
「知道了又怎样？」许瑞霖反问，他将用过的注射器丢进台桌下的废弃筒，放下袖子、穿上大衣，「让他来可怜我吗？不需要！」
「他很关心你，他总是想着你。」
「我可不这麽觉得。」许瑞霖的口吻十分独断，「流星，我跟很多人交往过，他们迷上的都是我这张脸和身体，一旦我没有了脸和身体，谁还会爱我？」
「包括……涟少青吗？」
「你连他都知道？」许瑞霖这倒是有些讶异。
流星轻点头，「他送我一束白玫瑰，可是穆程生气了。」
「玫瑰花啊……」那的确勾起他的回忆。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