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瘋女人 — 27

正文 瘋女人 — 27

後来,我撑过了可怕的期初考。

钢琴在音乐系一直都是个很强势、很重要的乐器,所以每每在考试的时候,坐在下头评分的老师最少六个起跳。

这间学校更不例外,只是个期初考,我随便一瞄,就看到五个!我还没算那些躲在後排的教授呢,天杀的。

总之,我抱持着对考试不屑但又害怕的心情,顺利地弹奏完毕,滚出了充满压力的该死考场。

——当我半跑出考场时,差点撞上了准备进场的白恩茜。

她还是一样漂亮美丽,长发像黑夜一般,身穿着全黑的蕾丝洋装,凸显了她的长腿和纤瘦身形。

「邵……」她声音还是像铃铛一样。

「……抱歉。」我先随便道歉後,又加快脚步走掉了。

该死,怎麽会刚好接在她前面考啊!

我压抑不悦,再次提升速度,变成慢跑的状态。

——同时压抑着前一阵子,被她瞧见不正常的自己时,难以灭去的羞耻感。

但也正因我没正眼看她。

所以——我没看见她眼中,闪过的惊慌、错愕……与不甘。

××

那家伙的伤也一天比一天好了。

现在他已经不用再坐轮椅,手上的石膏也准备拿掉了。

「你期初考怎麽办?」我随口问。

「保留罗。」他也随便回。「把成绩换算到之後的期末考吧。」

「这样也行?」我皱眉。

他转向我,勾住我的肩膀。「谁叫你摔断我的肩膀?」还刻意我肩点了两下。

「你欠打啊?还不你自找的?」我立刻准备发火。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但他逼自己压抑下来,然後勾起嘴角,用刚拆掉石膏的右手将我抱住。

我整张脸立刻贴到他胸口,鼻梁刚好卡在肩膀处,眼睛则直接看穿他背後的光景。

然後我们就静止不动了。

「喂。」他的声音出现在我头旁边。

「嗯?」我嘴巴几乎紧贴在他锁骨。

「帮我弹期末伴奏吧。」他突然提议道。

闻言,我抬起脸,对上他往下低的视线,我不耐的挑眉,反问道,「有必要用这种姿势问吗?」

「想抱你啊。」他毫不害臊的回答。

我嘴角一抽,本想直接赏他一拳。

「给你抱。」我投降,直接敞开双臂。

他见我难得大方,嘴角再次绽放笑容,再次把我的脸扑向他胸前。

「所以你答应吗?」他语带笑意地问。

「嗯。」我嘴巴再次被贴在他肩膀处,没办法讲话。

我原本以为,这种单纯的关系,可以持续好一阵子。

但我错了。

我好像,每次都错。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个星期,也可能已过了三个月。

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我看见了那家伙开始崩解的徵兆。

那天,他喝醉了。

我跟往常一样,待在他家练琴,练完就翘脚看免费电视。

「铿、咚——!啪、沙……啪、沙……」

当我看正爽的时候,门口被一种极为暴力的方式撞开来。

我吓了一大跳,立刻瞪向门口。

只见,他原本有型的棕发,被弄得像鸟巢窝一样,几乎盖住他整张脸。他东倒西歪的打算走进屋内,却像个从坟墓爬出来的丧屍。早上整齐的衬衫,被扯开了好几颗扣子,裤子也弄得脏兮兮,像跌倒了又爬起来似的。

我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瞪着他,目送着他摇晃的半爬进客厅。

他身上的酒味,铺天盖地而来,燻得我想拿扫把将他赶出去。

「咚、咚——!」然後他就倒在我翘脚坐着的沙发上,差一公分就压到我。

「……」我再次用看见外星人一般的眼神扫他一回後,起身替他把家门关上,免得蚊子飞进来。

搞什麽啊?怎麽喝成这样?

我将门锁上後,准备扛他去房间,一转回身子,就发现他居然摔到地板上了。

脸朝地,疑似差点撞到茶几,整个人糟的像结婚当天被人家甩了似的。

「喂。」我先把茶几搬开,再蹲到他旁边,戳了戳他的脑袋。「喂?喂!夏正祈!」我不耐的吼他。

「嗯……」他晃了晃脑袋,似乎回过神来,又挣扎着要爬起身,两手伸长着想抓住沙发边缘。

但他却只抓到了我。

「喂!」我立刻甩开他的手,有点火大起来。「少一副废物的模样!赶快给我站起来!」可能我也被酒味燻到烦了吧。

但我这一吼,却不知怎地,刺激到他。

「废物?」他口齿模糊的重复着,然後发出了自嘲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他脸埋在地板上笑着。

模样看起来很滑稽——却也很悲伤。

那一瞬间,我居然又心软了。

「……别再笑了,会把自己噎死的。」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翻成正面。

当他脸转向天花板,让我看见的那一刻——

我发现他竟然流着泪。

流泪,笑着。

「……喂……」我全身僵硬。

他睁开被眼泪浸湿的眼眸,正对上了我惊恐的表情。

「你怎麽还在啊……」他伸出左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我对你做了……嗝!那麽……过分的事情,你怎麽还在……?」

他两颊因酒醉而通红,眼神迷茫,又被泪水浸湿。

但却无法掩盖掉,他心底的苦痛。

我再次感觉胸口被人捏住,一瞬间无法呼吸。

「你怎麽了……?」

「嗯?」他闭上眼,眉头皱在一块,「我问你……为什麽还在啊!」他突然失控的朝我大吼,甚至把我推开。

我跌坐在地上,见他摇晃着要爬起身。

到底是怎样?

我搞不清状况的盯着他,只见,他开始抓沙发上的抱枕,往我身上砸来。

「你滚!」他开始疯言疯语,「我都已经——嗝!那样对你了──你为什麽!嗝……为什麽不走!」他又往我身上砸抱枕,甚至,整个人又扑回地上。

我僵硬的呆在原地,因为他又趴着不动了。

像突然没电似的。

「……」

我小心地坐到他旁边,盯着他微微抽动的肩膀。

居然把啜泣声憋成这样,果然连喝醉都还是很爱面子呢。

我伸手,盖在他脑袋上,然後轻抚他的发。

直到他哭累了,在地板上睡着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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