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郑依芸见他走出导师室後，也没有放慢速度，想都没想就对着杜泽晨的背影吼道，「欸！」
郑依芸几乎一说出口就後悔了，尤其是杜泽晨还真的给她停下来，对上他困惑的眼神，郑依芸吞吞口水尴尬地更正，「学长。」
「嗯。」杜泽晨应声，脸上明显就写着有事吗。
「那个前天谢谢你的伞，我忘在家里没带出来，不好意思。」郑依芸歉意地说，没说出口的疑问是他那天到底为什麽要借她伞？
「无所谓，说完了吗？我早自习还有小考。」杜泽晨冷淡的说，郑依芸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他已经先开口，「明天晚上七点，学校游泳池见，不要迟到。」
「我……」郑依芸正想着该怎麽拒绝他已经上楼去了，她瞪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只想揍这个不听人话的家伙一拳，混蛋！
郑依芸回教室时早自习已经开始了，看着大家都在专心准备第一节的国文小考，她也忍不住放低音量悄悄回自己的位子上，就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什麽东西又引来别人的目光。
不过光是只剩她桌上还大辣辣摆着早餐这件事就够突出了，郑依芸看着吃到一半的吐司也没胃口了，索性把早餐往角落推。
伸手从抽屉里拿出课本想抱抱佛脚，突然一球字条凭空落在课本上，郑依芸抬头想找是谁丢的，只见全班还是维持原样，谁也没有动一下，彷佛只是她一时的错觉。
郑依芸打开字条，是高偲晏的字迹，纸上凌乱地写着，「班导找你去干嘛？」
她抽出笔袋里随便一支，迅速写下回覆，「他说期中考要会水母漂，不然等着体育被当。」
字条重新折好丢回前头，高偲晏一读完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憋不住的笑声引来目光，郑依芸赶紧从後面踹了她椅子一下要她克制点，她才停下。
下课後曾品瑄也围了过来，「你们刚刚在干嘛？」
「班导让她在期中考以前学会水母漂。」高偲晏解释。
「真假？班导也太不了解你了，你都宁可被当了哪会学什麽水母漂。」曾品瑄讶异的说，接着摇头摆出一副只有她才是郑依芸的知心那副模样。
「他就是知道才派了杜什麽的过来当我的教练啊。」郑依芸闷闷地说。
「什麽？」「什麽？」高偲晏、曾品瑄异口同声的说，互看一眼伸手推了推趴在桌上装死的郑依芸，「你讲清楚一点啦！什麽教练。」
「教我水母漂的教练！不要再吵了，我要背课文！」郑依芸说完立刻摀住曾品瑄还想继续发问的小嘴警告着，曾品瑄只好乖乖作罢。郑依芸心里的烦躁却没有因为曾品瑄的安静稍歇，倒是更发急躁。
是去呢？还是不去呢？万一不去了那家伙还傻傻站在那等怎麽办？可是她根本没有答应他们她要学啊！郑依芸纠结了一天还是没有答案，这天放学郑依芸还是直接去了小吃店打工。
「姊姊！」店刚开，小萝卜头也下课了，一看见她便兴奋的冲了过来。郑依芸瞧着小奕的笑脸一时也忘了自己还烦恼的事，「下课了？」
「嗯！姊姊为什麽礼拜六日没来？我本来想跟你说我拿到短跑第一名了！」小奕埋怨地问，郑依芸马上摸摸他的头道歉，「对不起啦，姊姊这两个礼拜有事情，不然我买蛋糕请你吃帮你庆祝好不好？」
「小奕──不要烦姊姊了！没看到在忙吗？依芸，他蛀牙才刚好，别给他吃甜食。」老板娘睨了儿子一眼，随後嘱咐地说。
「蛀牙？小奕不是每天都有刷牙吗？还带牙刷去学校中午刷。」郑依芸错愕地瞄向那颗小萝卜头，他这时候就学聪明了，闪的远远的，从她们这只看得见小奕坐在桌前乖乖写作业的身影。
「他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学会说谎了，进浴室说刷了，我也没检查。结果现在牙被蛀到都空了，我礼拜天才带他去补的。」老板娘边把东西就位边说着儿子的事情，表情有些无奈。
郑依芸听着也笑了，像是听见自己以前会做的事情一样，记得她也曾经不喜欢洗澡进去浴室糊弄过，没一会她又收起笑容，可惜的是她没有小奕这麽好的运气，有这麽在意自己的妈妈。
国中毕业後郑依芸就开始找工作，其实家里的情况根本没有到需要她打工赚钱的地步，是她不想在浪费那麽多时间在家里，继续和妈妈大眼瞪小眼、硬碰硬罢了。
第一次出来工作又是这麽小的年纪，总是被老板怀疑她的能力，也曾经领过不合法的时薪，一个月换一次工作也是常有的事情，要不是碰上现在的老板娘，恐怕连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那时候老板娘带着小奕刚要开店，也不怕她不会做事，耐心的教着才让郑依芸知道她也有可以做到的时候，只是差在老板愿不愿给自己一个机会罢了。
客人陆陆续续上门，郑依芸也没时间继续浪费在回忆，专心出餐补料，偶尔抬头看时针变换格子，六点、七点、八点，她多少还是挂念那个她根本称不上认识的人。
愧疚的情绪让心慌了起来，要用许多理由才能说服那些紧张不安稍稍缓下，他应该走了吧？总不可能都一个小时了还等在那里吧？只有反覆用这些猜测搪塞自己才会好过一些。
等吃饭时间过去，老板娘也下了面准备用餐时，回头见还看着时钟发怔的她关心地问道，「依芸？你不吃饭吗？」
「我……」郑依芸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和老板娘开这个口，去游泳池确认杜泽晨还在不在，也好过自己一整个晚上忐忑不安的。
「欢迎光临。」老板娘察觉有人进门，连忙对客人招呼道，郑依芸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本想等这位客人处理好再说，扬起笑容正等着对方点餐时，迸出的只有一句，「你怎麽在这？」
老板娘顿了几秒也回头看看这位客人，杜泽晨理所当然地说，「吃晚餐。」
「现在才吃？」她直觉回道。
「等人等饿了。」杜泽晨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刚好提起了郑依芸最在意的事情，她立马止住了话。
老板娘见两人应该认识，笑着说，「那要吃什麽？我们这里都不错吃喔！」
「乾面跟贡丸汤，谢谢。」杜泽晨对老板娘点餐并微笑，这是他第一次在郑依芸面前露出笑容，尽管根本不是对她，她看着他的笑一时之间竟也忘了动作，只是傻傻看着他的脸。
他……这是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