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一楞，被他的话语给弄糊涂了。
「大人……您方才说甚麽？」她语调颤抖。
他握起拳头，狠下心冷着脸说道：「我说，我定然不能将你留在身旁。」
「为甚麽？妾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她眼角泛泪，「莫非，大人是厌烦绿珠，想赶妾走却又不忍直说？」
「事情并非如此。」看她哭，他心底蓦地一疼。
「依妾看来，事情便是如此。」她低下头，出口的字字句句皆带泣音，「大人若是嫌绿珠碍眼直说便是，何须故作此态？」
「若是嫌你碍眼，我怎麽会将你从人贩那儿买下？又怎会不辞辛苦把你从白州带回来？」他的语调失去平日的淡漠，似是不平自己的真心遭她误解。
「那是为何？为何妾不能与大人共度此生？」她抬眸看他，泛红的眼眶藏着倔强的坚持，「妾在初遇那日便愿与大人白头，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大人为何不愿意？」
气氛忽然静了一瞬，他微怔，原来她也和他拥有一样的情感，怀揣爱恋的从来就不是只有他一人。
静默中，有谁不可听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终得向所爱之人坦白过往，他轻声说起往日就事。
「我以前养过一只翠鸟，背翎翠绿、体型娇小，很得我喜欢。」他看了眼仍然垂首的女子，继续说道，「後来有一天，太子殿下到我家游赏，看见了那只翠鸟，他央我把那只鸟送给他，当下我答应了他，可是我最後还是没把它交出去。」
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依稀仍能感觉到牠当年逐渐冷却的温度，纵然他的掌中甚麽都没有。
「我掐死了牠，牠死前挣扎，而我无动於衷。」
从那时他便知道了自己有多麽的冷血残酷，几近病态的程度。自己喜欢的东西，宁愿自己亲手摧毁，也不愿交与他人。
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脑中浮现的即是那双青色翎羽，可她终是人身，而非禽鸟。他要让她有所选择。
「我会亲手坏毁己身所爱。」他收回手，目光对上她的。「这样的我，你不害怕吗？」
她不语，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俯身吻上他略显不安的眉心。
「怕还是会怕的，但是……」
「但是？」他挑眉看他。
「妾若是因此离去，大人的身边便无所爱之物，」她轻捧他的脸，话语轻柔而深藏眷恋，「妾怎麽舍得呢？」
她捉起他的右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放上胸口，道：「妾把妾的心安在大人手上了，您要如何便如何，妾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傻姑娘……」他望着她，「你要是後悔了，又该如何处置？」
「妾不会後悔的，大人莫要担心。」她伸手抚过那人的发，轻声哄着，「妾和大人，此生不离不弃。」
心弦一震，他伸手环住了她，把她紧紧的扣在自己怀里。
「被我看上，对你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无妨，」她柔声回道，「我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