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梦到了。
纠缠了她八年的梦魇。
*
孙阳笔直着身躯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微喘着气，气息沉重，嘴里还叼着烟。
迷雾缓缓往上飘，消失。
九奈紧拉着门把望着他，语气有些迟疑，「不进来吗？」
孙阳身上的西装不如以往平整，九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微微感觉到他似乎在酝酿某种情绪。
他平常不会这样的，最近这种低气压，让她更加烦心。
「九奈。」孙阳倒抽了一气，缓缓开口，「我觉得我没有办法跟你生活了。」
回想过去八年之间，他们都是在一起生活的，即使这句话他们俩都想开口，却拖过一天又一天，直到现在。
「孙阳，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九奈把钥匙静静的挂在门把上，推了推鼻梁上笨重的圆框眼镜，眼瞳中透出不可置信以外，还有些许感伤。
距离太远，九奈无法预测他下一步要怎麽进行。
孙阳淡淡冷哼了一声，丢了烟蒂，踩到脚底下，熄灭。
「正如你以前所说的，太依赖一个人，那不是爱情，是亲情。」
是亲情，这句话略影响她。
她没应声。
「九奈，我对你。是亲情，不是爱情，我受够了你对我的依赖，我想自己一个人生活。」他扯开衣领，显然已无耐心。
很好，他这次终於把她抛弃的云淡风轻，没有半点犹豫。
「孙阳，你会不会不舍得？」她没有哭，反而很平静的看着孙阳。
昏黄灯光照在她脸上，九奈还是笑着，她只想听到答案。
「就像我要离开我家人一样的那种舍不得。」，他轻叹，「九奈，我还能照顾你，只不过我没办法跟你一起生活了。」
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那好，东西你收拾一下，明天你再搬走吧。」
看向窗外，外头依然飘着雪，九奈眉头微微蹙起，「先进来吧，外面有些冷。」
她下意识的搓揉手心，想把围巾脱下来递给孙阳，她低头噗哧笑了一声，把围巾重新戴好。
「嗯。」
她不喜欢太安静的地方，九奈捧着一杯热拿铁，毯子盖住整个身躯。
孙阳坐在另一端望着她，将她盯着有点不太自在。
「怎麽了？」她有些不适应他莫名的眼神，只好搔头尴尬地笑了笑，「今天房间就让给你睡吧，反正你明天就要走了。」
九奈望着他好看的眸子，孙阳任何一处都让她看得着迷。
他没有应声，而是把她调的无糖拿铁啜啜饮尽。
「要不⋯⋯」她有些尴尬。
可现在实在犯困了。
孙阳依旧盯着她。
她半眯着眼，眉头蹙成川字，对於孙阳这样的方式她很不悦。
半响，那挺拔身躯向她走来，一手托着她身子，将人揽入怀中，抱往房内。
她其实并未睡熟，手足无措间只好继续装睡。
他们的房间很温暖，虽然也没有说多大，可她就是很喜欢，特别喜欢。
孙阳将她放到床边附近，没有给她盖被子，而是将重量都压在九奈身上。
「孙阳⋯⋯很重⋯⋯」她眼睛没有睁开，而是朝着空气胡碰挥舞着双手。
孙阳笑了一声，双手捧住她的颊，轻轻吻上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