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被找去导师办公室，魏筠熙倚着窗在说电话，微弱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平时不苟言笑的脸庞柔和许多。
等她讲完电话已经过了十分钟，这段时间我悄悄打量导办，学校高二共有二十几班，所以即使有两间导办，办公室内还是显得很拥挤。
「以萍你今天放学有要补习吗？」讲完电话的魏筠熙坐回电脑前，双手飞快地敲打键盘。
「没有。」
「那好，学艺请一个多月的假，这段期间就由你帮忙负责教室布置，可以吗？」
我咬咬唇，「可是他们的设计理念我不懂。」
魏筠熙停下手边的工作，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不会重新来过吗？他们也还没开始动作，照着设计稿你不会吗？」
我知道如果再拒绝魏筠熙会生气、会开始讨厌我，我不想，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去完成。」我重重点头。
「那帮我把这叠考卷搬回教室，下节课一下课就发下去开始考试。」魏筠熙露出个满意的微笑，吩咐其他事情给我。
我顺从地抱起考卷走回教室。
没错，我就只会在老师们面前卖乖。
老实说，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回到教室，同学看我手上抱着一叠考卷都忍不住哀嚎起来，我快速地将考卷拿回座位收好。
我转过头，把还在睡觉的季子彭摇醒，「欸，季子彭，我今天放学没办法跟你们一起走了。」
虽然我也不是很乐意和他们一起走回家，但毕竟是说好的，还是得通知他们才行。
「为什麽？」
「我得帮忙做教室布置。」
「那你自己去跟宇钧讲，对了，宇钧他可以留下来帮你。」
我淡笑不语。
我和他们还没那麽熟。
我真的觉得厕所是一个非常神奇地方，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能在厕所说出来、做出来，就像是现在，一群女生把郑雨瑟关在厕所里，拚命的往她头上倒水，只能听到里头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
我站在厕所门口，静静的看她们怎麽欺负她的。
等到那群女生们离开，我才走到洗手台任由冰凉的水冲洗我的手。
厕所里断断续续的哭声让我感到烦躁，但我也没有想帮郑雨瑟开门的意思。
那不关我的事，她被欺负最好。
郑雨瑟这节课，缺席。
放学後，班上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到最後只剩下要留下来做教室布置的我和等汤宇钧的季子彭。
我从柜子里拿出几张学艺买回来的海报纸摊开，用铅笔在上面勾勒出造型。
不知过了几分钟，可能是半小时又或者一小时，汤宇钧才气喘吁吁的跑来，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抹去的细汗。
「欸？乔以萍你怎麽在做教室布置，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班长吗？」
正玩手机玩到一半的季子彭一听见汤宇钧的声音，背起书包就准备离开。
「彭彭，你要走了啊？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帮乔以萍吧，她动作那麽慢，就算每天留到十点她到学期末都做不完的。」季子彭悠悠哉哉地戴上耳机离开学校。
「你做到哪里了？」汤宇钧放下书包後走到我身旁。
「你帮忙在蓝色的纸上画音符吧。」我递给他一支铅笔，「你会画画吧？」
「当然了。」他扬起一抹微笑。
我也笑了笑，「你到底不会什麽？」
感觉上他好像什麽都拿手，体育、功课、美术……好像样样都精通。
「我啊，我不能改命运。」汤宇钧笑着在纸上画了起来。
我有些讶异於他的答案，却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一丝违和感。
汤宇钧说会画画还不是说假的，两三笔就画出一个完美的音符。
「以萍，你会弹钢琴吗？」汤宇钧突然开口。
「嗯？不会。」我握住剪刀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汤宇钧背对着我，没注意到我的失态，「我觉得你的手很适合去弹钢琴。」
我咬着唇，「那又怎麽样？」
「如果你想学钢琴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管那麽多干嘛？」我吸一口气，全身因害怕而颤抖着，「我一点都不想学钢琴。」
为什麽？我以为汤宇钧会这样问，但他却什麽都没讲，让我准备了一腔反驳的话顿时毫无用武之地。
我讨厌钢琴。
我说谎了，我学过钢琴。
但这没什麽好愧疚的，是他问到我不能说的地方。
我一点都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