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颜家院子传来蟋蟀的鸣叫声，月光映照在苏于晴和颜以杰的背上，原先好奇偷偷围观的狐狸们早就不在走廊上，大家全去睡觉了，屋内一片寂静。她跪到腿麻，跪姿早早变形，侧靠在颜以杰的怀里打瞌睡。颜以杰身为成年狐狸精，跪十多个小时不成问题，搂着未婚妻闭眼休息。
「你们起来，回房间睡觉吧。」颜妈妈轻声轻脚走上前，拍拍两人的肩膀。苏于晴惊醒不小心撞到颜以杰的下巴。
「好痛！」颜以杰差点咬到舌头，忍不住哀号。
「啊，你还好吧。很痛吗？」苏于晴发现自己撞伤他，慌张摸摸他的下巴。
颜妈妈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会心一笑，露出关爱的眼神说：「老爸要你们去休息，免得他像坏人一样。」
「爸他答应了吗？」颜以杰问，但颜妈妈只是摇头。
颜以杰叹气起身将苏于晴拉起来，但她双腿发麻毫无知觉，站不起身。
「阿杰，要用抱的，知不知道？」颜妈妈瞪着儿子，面露责备。
颜以杰点头弯腰把未婚妻抱起，走进尾端的小房间。
房间内窗户已经敞开，凉风吹进来带走霉气。深黑色的木制床板看起来很复古，衣橱款式也相当古老，每件家具似乎都有百年的历史。整个房间就像是民初的电影场景。
「你干嘛一直遮脸？」颜以杰低头望向把头塞在自己胸前的苏于晴。
「在你妈面前搂搂抱抱很不好意思。」她呢喃道。
「都三十几岁了，怎麽还这麽可爱。」颜以杰笑着吻了她的头发，将她放在床上。
「我睡这里吗？」苏于晴一脸呆愣。
「对啊。」
「那你呢？」
「我也睡这里。」颜以杰说着拉起棉被，一双脚已经伸直准备睡觉。
「可是还没结婚不好吧，这里还是你家耶。」
「只是睡觉又不会干嘛。我家里的人也都遵守这个规定，所以没在防的。好了，睡觉吧。床这麽小想做坏事也没办法。」颜以杰笑着，抱住苏于晴的肩膀要她放松躺下。
她靠在颜以杰怀里，感觉两人呼吸一致的频率，她很喜欢这样的默契，更喜欢闻他身上的气味，就算闻起来像狗香水也无所谓。
「你叔叔说我是你第一个带回家的女生，是真的吗？」苏于晴开口问。她表情像是等待领糖的小女孩，与其说是问，只是想亲口听对方说自己是第一。
「真的。」
「六百年来都没有带过任何女生？」苏于晴心中涌出一股优越感，忍不住痴痴笑。
「我骗你干嘛。你不信吗？」颜以杰看着她傻气的脸笑出声。
「狐狸也没有吗？」苏于晴面露狐疑。
「我不喜欢母狐，就是没有喜欢过。」
「你叔叔还说以为你不喜欢女生呢。」
颜以杰听了拍拍对方的肩，要她转身面向自己。苏于晴只是翻身，床就嘎吱作响，她很怕把床弄垮。颜以杰望着她吻上她的唇反问道：「现在你还认为我不喜欢女生吗？」
「三八。」苏于晴脸红大笑，用手环抱住他的腰。
「换我问你，你有和我以外的人交过往吗？」颜以杰伸出手臂要让她枕着。
「当然，有过一个，是我大学时的学长，不过後来他兵变了。当完兵就跟我提分手，说是发现没那麽喜欢我了。」
「你很难过吗？」颜以杰低头望着她，伸手梳开她的浏海。
「还好，痛哭了一天之後就没事。不过奇怪的是，那天我不管走到哪都有免费的卫生纸可以用，不然我那天一直哭，满脸眼泪和鼻涕又没卫生纸擦脸，肯定糗死了。」
「也许发卫生纸的人想认识你。」颜以杰笑出声。
苏于晴抬头看他，质疑道：「难道跟你有关？」
颜以杰笑而不答，换话题说：「我说过想娶你为妻，是在我们贩卖机前相遇更早之前的事，对吧？」
「对，我还没问你这件事。不会是因为我小时候喜欢喂流浪狗，刚好被你偷看到，觉得我很有爱心，所以喜欢上的吧。」她自以为是，笑嘻嘻地说。
颜以杰听了噗哧一笑，捏了她的脸颊：「傻子。没人自己夸奖自己吧。那种剧情看不烂吗？我真正第一次想娶你为妻，是在你还是高中生时的事。那时你搭公车上学，手里总是捧着小说，当时刚好有位置，你坐下时裙子被扶手掀起还没注意到。」
「你那时怎麽没提醒我？」她一脸恼怒瞪着他。
「因为很有趣啊。不过我好好站在你身旁，有帮你挡着。」颜以杰回想当时的情景，脸上浮现笑容。
「这就是你想娶我的原因？」苏于晴面露不满，「只是因为我的裙子掀起来了？」
「刚开始只有一点。我只是好奇为什麽你可以那麽专注在书上，甚至没注意到我每次都刻意站在你旁边。我有这麽不起眼吗？为了这件事，我烦恼了好几个月。」颜以杰搔搔鼻子掩饰害臊。
「我家住得离学校很远，所以才会习惯在车上看书，没注意到你可能是我不小心看到打瞌睡了。不过回想起来你的行为还真有点可怕。」她轻捏他的鼻子。
「我是很执着的人啊。」
「所以在贩卖机第一次相遇，你也是刻意等我？」
颜以杰这次却摇头：「那次真的是巧合。别看我死缠烂打，其实狐狸很胆小，所以我老是不敢跟你搭话。那天恰好天气很热，我从不用机器买饮料，但当时我已经热到快中暑，才勉强用机器，没想到就遇见你，你还主动向我搭话。当时我发现和我说话的人是你，你都不晓得我多开心，耳朵差点兴奋得冒跑出来。」他说着指向自己的大尖耳，一双招风耳微微抽动。
「所以贩卖机是我们的媒人？」
「对，要感谢它才行。婚礼把它请来当证婚人好了。」他微笑，亲吻她的额头。
「好啊，你就把它搬来，让它坐VIP的宝座。要是没有它，我搞不好就错过你了。」苏于晴紧抱着颜以杰。
「早知道就不要跟你说什麽节操的事了。」颜以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手指穿过她的发间。
「说什麽鬼话。」她捏了对方的手臂，闭起眼睛，「你爷爷是人类，那为什麽你父亲会不想要你娶人类呢？」
「他很胆小，身为一家之主要担心的事很多，责任愈多就会变得愈胆怯。别多想，记得我爱你就好，一切都会没事。」
「老是这麽说，你说爱究竟有多爱？」苏于晴忍不住又问。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放弃六百年的寿命也无所谓。」颜以杰柔声说着，呼吸渐缓，抱着她睡着了。
「又在说笑了。怎麽不说一千年？」苏于晴听了他的话，笑着问，但颜以杰已经睡着了，发出沉稳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