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湛路遥一番长篇大论，舒妤倩呆滞了。
一个晚上，即使八小时都不阖眼，要观察出这些趋势也不是易事，可湛路遥做到了，虽然他今天看来有些狼狈、不似往常光鲜亮丽，但当他坚定说出自己的想法，舒妤倩觉得是目前为止他最帅气的一刻。
「我懂你的意思，」周士轩点点头，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但短期内若没有资金注入，我们很难负担这些额外成本。」
湛路遥与周士轩的一问一答，於逻辑上都没有大问题，舒妤倩在心底肯定，并转头看湛路遥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却发现湛路遥也正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在说『你的意见呢？』。
是呀，身为共同经营者，她是该表示点什麽。更重要的是，她心所想是否和湛路遥一致。
她把湛路遥提出的改善方向在脑海里顺过一遍，很快有了答案，於是正色接口道：「很简单，把刚才执行长所说的、结合上次开会的内容，写成一份详细的企划书，从旧客开始逐一提案、寻求赞助。」
说完，她抬眼对上湛路遥赞许的神色，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向来都是她在引导湛路遥作决定，偶尔被他主动一回，舒妤倩觉得挺新鲜的。
「没错，就像小倩说的，由客户提供资金、换取在影片中曝光的合作方式寻求赞助，这个做法在大陆行之有年，既能提高影片制作规格，亦不影响影片内容、不会流於商业化。」湛路遥脸上挂着笑，实则为了他和舒妤倩之间的默契有些心喜，「台湾和大陆的市场更相近，我们倒是可以试试这个做法。」
至此，所有人再无疑问，湛路遥便把接下来的执行步骤分配下去、押定验收时间，要大家按表操课。舒妤倩把重点整理在记事本上，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什麽。
「那，下周的影片呢？」她抬头，眼神很自然地望向湛路遥，「只怕提案拉赞助的进度，不会那麽快就让资金进来。」
「这个嘛……我想想。」湛路遥陷入思考，几秒後，吩咐顾妍仪将痱子粉洒在厨房入口。
「这是做什麽？」舒妤倩看着顾妍仪照作，疑惑的很。
很快的，厨房入口全是白花花的痱子粉。
「既然资金还没进来，我们就贯彻初期的执行精神──低成本。」湛路遥在一旁冲着她眨眼，「喏，小倩，待会你就拿手机拍地上的粉末，然後……」
他附在她耳边一阵细语，舒妤倩来不及管耳朵上一股热气还未散去，只是满头问号。
「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做？」
「听我的就对了，保证你不会有损失。」为了让她放心，湛路遥的手又往她头上乱摸一通，只是这一次，沉思中的舒妤倩并没有拍开他的手。
几分钟後，所有同事都躲进办公室里，舒妤倩按湛路遥的指示跨过那片痱子粉，站在厨房角落将手机开启录影模式，镜头对准厨房入口後，她扯开喉咙、被吓到似的尖叫起来。
接着，远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发生什麽事」的喊叫，湛路遥一脚踏进厨房，不偏不倚踩在厨房入口的那片痱子粉上。
这时舒妤倩突然想起来了，如果踩到痱子粉会发生什麽事。
会，很滑。
於是湛路遥便在她眼前、也在镜头里狠狠摔了一跤。
虽然这一切显然是他计画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看起来更自然，湛路遥那一摔是真摔。他的右手肘碰的一声炸在磁砖上，左脚膝盖也撞上厨房的系统柜。眼前突如其来的灾难惹得舒妤倩惊叫连连，这一回可就不是演戏了。
她把手机丢开，冲上去扶他。湛路遥蜷在地板上，一张脸皱成一团、疼得说不出话，面对舒妤倩焦急的询问，他忍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话。
「右手……好像……断了……」他嘶哑着声，「……好痛。」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舒妤倩脸都白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见她着急，湛路遥这才扯开嘴角笑起来，「骗你的啦！只是撞了一下，哪那麽容易断啊？」
其实还是蛮痛的，湛路遥想，但他摔这一跤为的是弥补舒妤倩前两次受的苦，相比之下，擦破一点皮肉好像也不算什麽。
舒妤倩瞬间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发怒，转头一看湛路遥的膝盖，这不，裤管都渗出血痕了。
「神经病啊你！」她手忙脚乱地拿来卫生纸替他止血，一边怒骂：「不需要为了节目把自己搞成这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还不是为了节目住院？」湛路遥咬着牙，硬是笑道：「这下报仇了，感觉怎麽样？」
舒妤倩盯着他逞强的表情，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