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向日葵顿了顿。「啊......我能叫你小曦吗？」
余乔曦连忙猛点头。「可以，当然可以！」她友善地对向日葵微笑。「你想怎麽称呼我都行！」
向日葵笑弯了眼眉。「小曦吃饱了吗？」
逛校园逛累了，向日葵便提议带她提早去吃午饭，还眼神发亮地强调「多吃点！最好是把所有好吃的食物吃光，给平常那些恶霸食客一点颜色瞧瞧！」逗得余乔曦嘴角阖都阖不拢。第四节课的上课钟都还没有响，两人已经挑了窗边的座位坐定，放眼望去，花室外栽植了一大片锦簇花团，青黄澈蓝艳紫昳红看得心情都舒畅不少。在向日葵的建议之下，她几乎把整间食堂的每一道料理盛进餐盘中，叠得有如小山丘一般，看得她都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对面的少女吃得津津有味，余乔曦十分怀疑向日葵这般娇小的女孩，如何才能把那几乎是她的胃好几倍大的量的食物塞进肚子里。向日葵果然人如其名，一整个早上不见她有一丝疲倦的神色，精神奕奕地彷佛她也是初访凌中一样。
「那，」向日葵放下叉子。「你吃饱了的话，我们就要准备回教室罗。」
教室，余乔曦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微微翻腾，她不知道期待这一刻有多久了。她点点头，起身各自收拾好东西後，向日葵热情地牵起余乔曦的手甩呀甩，一边步出食堂一边闲聊起来。
「对了，向日葵！」
「嗯？」
「你真的叫做向日葵吗？我的意思是，不是艺名或是绰号之类的......」
向日葵听闻便无奈地嘟起嘴，「我大概一天要回答这个问题一万次吧？真是的！小曦就能叫小曦，我不能叫做向日葵啊！」
「啊，对不起......我只是想说，开个玩笑......抱歉哦！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余乔曦见状立即道歉。
未料向日葵却率性大笑，「小曦老实的模样真可爱耶！我向日葵有这麽经不起玩笑？你也把我想得太小气了吧！」
「啊，我......」
「是的唷！跟小曦想的一样，不是艺名也不是绰号，向日葵真的叫做向日葵，那个总是向着太阳的花，」向日葵晶莹的眸闪动着。「因为我的爸爸妈妈都喜欢向日葵，就是这麽简单的理由。」
余乔曦看着向日葵，然後回以一抹微笑。「我喜欢向日葵，你的名字取得真好......哦！我是发自内心的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名字，觉得很特别......」
向日葵乐笑得很灿烂。「是不是以後我不能随便开小曦玩笑啊，不然你每次都当真就糟了。」
「不会啦，我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嘛，是吧！」余乔曦乾笑缓颊。
「小曦还真是有趣！」向日葵更加起劲地甩起两人牵得紧紧的手。「不过为什麽小曦想转来凌中呀？」
「为什麽啊，」余乔曦不好意思地吐舌。「其实......我一直就很想来这个学校念书，只是当初升学时没有考好，所以後来只能再拚一次。」
「小曦之前在哪里念书？」
「你大概没有听过，因为在别的县市里。」
向日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啊，那......」
「......那？」
向日葵犹豫了一下才脱口：「你们那边的食物好吃吗？」
「这是什麽问题啦！」余乔曦笑出声。「很好吃啊，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午餐了！」
向日葵捏紧了余乔曦的掌心，一脸不服气地答道：「哼，我们凌中肯定不会输的！我一定会让你在这里比在以前的学校有十倍多—不，是一百倍！一百倍多的美好回忆，我会让你知道凌中的食物不是随便谁都能相提并论的......」
余乔曦被她逗得咯咯直笑，「我真是何其幸运能在凌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你。」
「拜托，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向、日、葵，」向日葵自恋地在下巴比上一朵花，惹得余乔曦玩笑的嫌恶全写在脸上，两人不禁在走廊上捧腹大笑。
「喂！你们是哪一班的，知道上课都快下课了吗！翘课，你们在凌中还敢翘课！」忽然一声严厉的怒喝响遍空荡的走廊引起莫大的回音，两人瞬间静默，余乔曦还吓得立正站好。向日葵迅速回头一望，然後牵起余乔曦直往走廊尽头奔跑，一路上还听到後方的老师气急败坏地大喊：「跑什麽跑，给我站住！」
两人从走廊的一端全力冲刺到另一端，她们像一阵风般迅速穿过好几个班级，教室里好多人因为响亮的奔踏声惊异地转头全将视线黏在窗边，直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向日葵才慢下脚步，余乔曦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那个老康啊，什麽不爱遵守，就校规他守定了！」向日葵翻翻白眼。「要是被他抓到，我们站一下午的学务处都不够！」一边还在嘴里念念有词「那个龟毛的老先生」。
「他是什麽学校里的行政人员吗？」
「不，就是一个特立独行、一点也不通情达理的化学老师。」向日葵摇摇头。「你以後就知道了，这个学期全二年级的化学课都给他上，我的老天！」
余乔曦和向日葵又缓缓步上一层楼，「二年二班」的门牌已然清晰映入眼帘，向日葵敲了一个响指。「到了，就是这里！」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略微加速，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有一点兴奋，有一点不安、忐忑，还有一点点的小心翼翼，全都融在她满心的期待里。
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朋友、新的人生。
即将展开序幕了。
「小曦，快进去吧！」向日葵推了推立在门边的余乔曦。「大家都等着你呢！」
余乔曦看向向日葵，她眨眨眼鼓励她，余乔曦因此深吸了一口气，踏进教室。教室里人数不多，她目测应该只有三十几个学生，但是每一个人快速聚集到她身上的视线依旧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班导感觉上是个温柔明朗的人，她梳了头整洁的侧马尾，微卷的细发落在肩上，一件橘黄色系的薄外套衬着碎花长裙显得气质婉约，一见到余乔曦便露出和缓的笑容，她放下粉笔朝余乔曦走来，并示意向日葵回到座位。「你好啊孩子，我们期待你的到来很久了，我是你二年级的班导秋雀玲。」
说着便转身向全班宣布：「这是我之前向你们提过的转学生余乔曦。」她快速地在黑板上写下「余乔曦」三个大字，接着便将她拉近自己一些。「乔曦，你可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
余乔曦看了一眼班导，感受到一股温柔的抚触按着她的肩，於是她清清嗓。「嗯......大家好。我是这个学期刚转学过来的余乔曦，目前还在努力适应当中，就请大家多多照顾了。」并微微地鞠了躬。
原本因为她的出现而一片静默的教室，顿时又重燃生机般哄嚷起来，大家开始在底下窸窣地交头接耳，时不时又将目光重新对向余乔曦，弄得她比自己预期的还要紧张，一边默默直扯裙摆，忍不住死盯着向日葵，但她只是傻傻地对她投以开怀笑容。
「太好了，那麽你先回位置上坐好吧，很高兴能够有你加入我们二班的大家庭。」班导拍拍她的肩膀，指着向日葵座位前的空位，她谨慎和老师点了头便回避所有人的目光飞快入座，直到她坐定了都还有两三个男孩子转过头瞥了她几眼。
「向日葵，为什麽大家要一直看我啊？」余乔曦很难为情，转过头对向日葵俏声道。
「这个嘛，」向日葵撑着下巴，还露出莫测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可能看我们班的转学生可爱吧！」
余乔曦大翻白眼，向日葵因此笑出声来。
*
「那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随着钟声响起，数学老师放下粉笔停止讲解，学生们也开始把原子笔逐一放回笔袋，开始收拾起书包。
「小曦，」向日葵倾身向前，把头靠在了余乔曦的肩上。「今天下来还适应吗？」
「嗯！」余乔曦颔首。「多亏了你，谢谢呀！」
「唉唷！小事一桩。」向日葵心满意足地缩回身子。「那我还有事就先走罗，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余乔曦漾起笑容和向日葵招招手。
很快地在学校的第一天便匆匆流逝，但余乔曦满身的活力与新鲜感却仍泉涌不绝凌中宛如新大陆般，连上个体育课她都觉得好玩。余乔曦这辈子还没这麽期待上学过，简直恨不得能够立刻将时间快转到隔天早晨，与身边许多对於开学感到很不满的新同学相比，她实在显得异常愉快。整个下午，她偷偷把班上同学观察了一轮，貌似因为没有分班，早已相处过一整年的同学们彼此多添了一分熟识感，向日葵则和谁都处地很融洽，很多女生前来找她一起去上课，也有几个男生邀她下课去看他们打球。余乔曦喜欢班上这种和谐的气氛，也觉得自己融入的速度比想像中的还快，估计是向日葵的功劳，今天不论去哪她都带上了她，有几个女生与她对到眼时还会怯生生地递出个腼腆的笑容，她猜测这应该是好的开始。
看着手上的崭新课本，这也能算是好的开始没错，凌中的课程与先前的学校相比实在是难多了，但是新的学期就如同新的希望一般，她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一切必定也会十分顺利。
正当她心里甜滋滋地幻想未来的学校生活时，突然一句清朗而熟悉的嗓音呼唤了一声：「学姊！」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齐哲夏一只手插着口袋，一边露出灿笑倚在教室门边，不得不说他把校服穿得真好看，合身而剪裁有致，一双大长腿踩着时下最流行的球鞋，白色制服衬衫勾勒出他结实的双臂线条，简直就像是从平面杂志里走出来一样。
余乔曦显得很意外。「学弟？」
「哈罗，」他绽出笑颜。「一起回去吧！」
余乔曦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怦怦直跳，一种喜出望外涌上心头。「嗯，好的，等等我哦......」
她随手就将书包挂上肩膀走出教室，和齐哲夏并肩而行。
余乔曦兴高采烈地提问：「今天过得还行吗？开学第一天！」
他耸耸肩，「普普通通吧，不都这样吗？」
「是吗？我记得我刚成为高中生的第一天晚上还兴奋到睡不着呢！」
齐哲夏噗哧一笑。
「怎、怎样啦！」
「看不出来，学姊也有这麽少女心的一面啊！」
「什麽？」
「想着也许自己可以在高中里找到真命天子，或者有一大票的人抢着跟自己告白，可能还有麽登上校花排行第一名之类的，不是在睡前梦想这些吗？」
余乔曦瞬间满脸通红，「你、你说什麽！」
他窃窃微笑，俊俏的脸庞凑近她面前。「我说你真可爱，像小学生要校外教学一样兴奋到睡不着。」
「你刚刚才不是这样讲！而且我、我、」余乔曦支吾结巴。「我才没有那麽想呢！」
「哦，是吗？」齐哲夏挑起半边眉。「我看我倒好像都说中了？」
「我、我说你这个人不讲话还看起来友善亲切，怎麽讲起话来就这麽讨打！」
齐哲夏看见余乔曦难为情的气愤模样又笑了，他把眼睛眯成弯月状。
天真自然的，细长的睫毛微微上扬，若真要比拟，也许那是翻遍世界角落，也再也寻不着的，最迷人的完美弧度。
「好啦，学姊有赶着回家吗？」
「哼。」
「好好好，不闹你总行了吧，」齐哲夏说。「不然我向你道歉？」
「我才不要你的道歉，干嘛？」
齐哲夏嘴角上扬。「我同学跟我说市区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他顿了顿。「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余乔曦这才转过身一脸忿忿地望着齐哲夏，他歪过头询问她的意见，余乔曦厥起嘴瞄了眼手表，市区，她先前一直没有机会到那好好走走逛逛，现在才五点十五分，晚餐前回到家应该没有问题。
「哦！好啦。」
齐哲夏的笑容异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