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那天其实，我有听到你跟李阳的谈话，她很漂亮，跟你很登对……」蔺如真全然不明白李烽内心的想法，话音闷闷，犹自告解。
原来，是因为听见李阳和他的对话……
李烽脑子空白了几秒，回神，将手边的白米倒进容器，压紧洗米器的盖子，旋开水龙头，看着晶莹剔透的米粒在水中滚动浮沉，彷佛有一部分的思绪也跟着陷入往事漩涡里。
上善确实很漂亮，即便数年不见，存在他记忆中也同样美丽──曾经令他无比柔软，牵动他每个心跳的上善；曾经让他以为他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存在的上善──只可惜，到最後，才惊觉他不过是李阳的替代品而已，成为谁的无可取代永远只是他不切实际的美好妄想。
李烽翻转洗米器，将里头的水与杂质和往事一同沥出，再次提醒自己──她爱上的，是与他拥有同样脸孔的弟弟，是他世界上最亲近的家人，最无法割舍的手足。
「怎？你吃到李阳口水？现在是要问我为何与她分手？还是要鼓吹我去找她复合？」李烽面无表情地问，顾左右而言他永远是他万无一失的回避技。
「你……你还喜欢她吗？」蔺如真在他後背仰起脸容，非常关切这个问题。这问句出口得太顺理成章，自然得就像她已经琢磨揣想了整日，介意不已。
眼前男人身体明显一僵，旋足回身，眸光冷凝，隐约有股风雨欲来的态势。
小孬孬蔺如真一对上他的眼，方才问话的果敢勇气瞬间烟消云散，试图想为她莽撞且侵犯隐私的问题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你知道，粉丝对偶像的感情状态总是很好奇……」天啊，这理由也太烂了！甫说完的蔺如真自己都羞窘了起来。
「粉丝？」李烽扬眉，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下唇角。真亏她能讲出这种藉口粉饰太平。
「嗯，粉丝。」蔺如真微微後退了几步，心虚讨好地笑。为什麽有种要被杀掉的错觉呢？
「既然是粉丝，过来。」李烽忽尔朝她粲然一笑，勾了勾手指头。
「什麽？」虽然隐约感到这要她过去的要求绝对有诈，可由於他衔在唇边的笑容实在太过美好，还是令人情不自禁凑过去，飞蛾扑火。
她一靠近，李烽便迅速敏捷地将她颊畔OK绷撕下来，狠狠的。
「痛痛痛痛痛！好痛！」蔺如真惨叫到大概方圆五百里都有听见。「真的太坏心了你！」蔺如真摀住脸颊，倒地不起，HP瞬间少一半，可恨的大魔王！
「她喜欢的是李阳，跟你一样。」李烽蹲到哀号的蔺如真身旁，坏心眼地戳了戳她发红的脸颊，不知是不愿面对，抑或是真心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隐约有点酸味。
「我才没有喜欢李阳，你今天已经强调第二遍了。」蔺如真恨恨地将他的手挥开。她因为莫名的讨厌周上善，才不想理会滑冰女王究竟喜欢谁这个问题，只在乎她自己的部分。
是，他知道，这是他今日第二次提起她喜欢李阳这件事了，为什麽？他很介意她喜欢谁吗？
「没有？」李烽不相信地扬眉。「你之前曾经亲口在电梯里问过我李阳喜欢哪一类型的女生。」
「奇怪了，我刚刚也问你还喜欢不喜欢周上善啊？你怎麽不说我喜欢你？」蔺如真本能吐槽，可是话一说出口，马上就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和李烽尴尬对望，两人耳朵都热热的。
「咦？……你脸红了。」蔺如真睇着他一惊，口吻像发现新大陆。
「你才脸红。」李烽胸口一跳，回应得加倍冷淡。
「咦咦？我有吗？！」蔺如真摸了摸两颊，好像真的烫烫的，心跳也很快，连忙抬手搧了搧。
「我也说过你对我表现出适时的兴趣，李阳就会喜欢你，结果，你就真跑去找李阳问了圣多诺黑。」咳，李烽不甚自在地将话题拉回。
「拜托！我去找李阳问圣多诺黑是因为我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人好吗？为了感谢你大发慈悲送我的书！」蔺如真立刻反驳。
「你今天是从冰场过来的，你身上有冰场的味道。」一靠近她，便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无法忽视。李烽伸指将眼镜从鼻梁处往上推，漂亮的深邃长眸微眯，俊美得像一幅眼镜广告看板。
「我……那是……」蔺如真无法解释她为何要去冰场，决定略过这题。「总之，我没有喜欢李阳。」
见李烽依然一脸怀疑，蔺如真郑重强调：「好啦，我承认，我刚开始可能对李阳有点期待与非分之想，可是你知道，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点遐想，那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好怪，她为什麽要向李烽解释这件事？而且还越解释越认真，越解释越觉得必要。
「……」什麽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点遐想？这种似是而非的理论是哪里来的？李烽不以为然。
「总之，」蔺如真振振有词。「喜欢一个人时，不是会时常想起他吗？想起他的时候可能还会微笑，会生气，会心跳加速，会忌妒会吃醋，会患得患失，可是，我想起李阳的时候都没有。」
等等，这些反应怎麽听起来有点耳熟？
蔺如真一怔，陡然发寒，瞬间从脚底板凉到背脊。
她最近时常想起李烽，想起他的坏嘴时会生气，想起他的早餐时会微笑，想起他种种表里不一的贴心举止会心跳加速，想起周上善的时候会忌妒会吃醋，会患得患失……啊！
「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就是当你『啊』一声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路欢曾经说过的话陡然跳上来，惊出蔺如真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