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晓苹吗？一丝苦味从胸口冉冉呛上喉咙，我默默地点头。
「她过得好吗？」
我想起晓苹，要是别人问起，她会怎麽回答？
「她过得很好。」
「那就好。」衬着月色，我隐隐约约看见家豪露出松一口气的笑容，我是不是说了一个不该说的谎？如果家豪知道真相，知道我骗了他，会不会讨厌我？
但我没有办法坦诚，那有违晓苹的意志。
「你知道吗？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草莓口味的东西。」
我吓了一跳：「所以那些零食是……？」
「是买给你的。」他无奈地笑了：「想看你开心地吃着，像那天在购物中心吃泡芙的时候一样，笑着对我说谢谢。结果，还是输给了亲哥哥啊！」
灼热的星星清纯地亮着，烫着说谎者的嘴巴。
这些温柔，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承受？
天亮了，被谎言救赎的家豪恢复笑容，行走的时候忙着帮我和小丽拍照，休息的时候为我泡热奶茶，用他漂亮细长的眼睛看我，和我说话，就像平常一样。
以为自己的素颜可以影响他的心情，好像也是一种自以为是。
我不过是个窝心的朋友，不是他想要永远捧在手心的对象；美或丑，又怎样？
嘉明湖之旅结束了，第二天上班看着小丽失魂落魄的表情，我深刻领悟到：帅哥有毒。
公司总机柜台小姐双双沦陷，万劫不复。
「喂！我拿到了，但你不要太期待喔！」
加班结束又来我房间打地舖的宪钧，一开门就把手机丢给我。
「啊？」
「家豪的脸书啊！」
我迫不及待滑开他的手机，开始搜寻家豪的页面：「怎麽拿到的啊？」
「他说要传照片给我，也顺便跟我要了你的，我跟他说你没在用脸书，这样回答可以吧？如果你想给他，我再帮你传过去。」
「别闹了！让他知道我改过名字，还只有五个好友，多奇怪？」
大学毕业没多久，MSN渐渐没落，脸书窜起，那时我正陪着父母在医院进进出出，偶而滑开宪钧的脸书，看着同龄的朋友去哪里吃吃喝喝，又去了哪个国家，那些阳光灿烂的照片，对日日夜夜只有病房日光灯的我，着实刺眼，於是我的脸书只剩下通讯还有偷窥的功能。
家豪脸书最新的照片，是那天我们在避难小屋旁拍摄的星空，他写着：「知道你过得好，很开心。」
上一张是我们回T大那天，一起发呆的琴房，他写着：「好想你。」
然後是滂沱的A购物中心广场：「你在哪呢？」
「夏天到了，想念有你的阳光。」
而六福村那天，他拍下疯狂的笑傲飞鹰：「终於坐了上去，但你却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离开脑海，飞快旋转之後，反而越来越清晰。」
我想每个喜欢他的女生，看到这样的脸书，一定都枯萎了，而我居然还同时存在那麽多场景里，有关我的却连一个句点都没有，我萎靡地想死。
「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女的？听说他没交过女朋友，母胎单身，不是笨蛋就是变态。」宪钧边说边拉开一罐啤酒。
「把人家说成这样？你呢！你呢！你呢！」我一股怨气，一把抢过啤酒往嘴里灌。
「我交过20个！我是变态，可没否认过。」宪钧若无其事地撇撇嘴，识趣地去冰箱拿了第二罐。
「他是白痴吗？脸书不是大家都在看吗？疯狂告白个什麽劲？」我用力喝了两大口啤酒後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太苦了吧？不做些什麽就无法呼吸？如果我没有4000多个好友，说不定也会这样。」
「你到底是要损他还是帮他？」
「原本觉得他跟我同病相怜，但想想他实在太逊了，好歹我知道电话地址，他却不知道那个女的在哪？是笨蛋吧？你觉得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宪钧身上扑，举起双手奋力搅乱他的卷发。
「头发会掉啦！」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把我推开。
我虚弱地跌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喜欢一个不可能的对象，好久好久，那是什麽感觉？」
「你再继续喜欢那个阿呆，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