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讨厌我自己了。
放了假也没干麻，就只是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个假期，然後也不太出门，不太用电脑。
满十八岁的那天，我和杨云秀他们跑去夜店庆祝，没想到我一跑就是几个礼拜，果然在这里可以暂时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事实证明，华子歆学坏了。
是这样的，当时看我整天魂不守舍加上与外界隔离，杨云秀看不下去也不知道怎麽帮我，就在我生日那天强制把我拉到夜店庆祝。
没想到我喝酒喝上瘾，後来她也不敢喝，就在旁边盯着我发泄，生怕我醉了没人在我身边会发生什麽事。
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混在一起玩，不认识後来也认识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一些菸酒的味道……舞池里的灯光随着某些回忆，突然让我觉得刺眼。
「我很自责，不应该带你一起来的。」
我眯眼看着杨云秀，「你不来我自己也会来。」
「你……阿姨会担心的！」
「我都住你家，她不知道。」我朝吧台调酒师笑了一下，「玛格丽特，谢谢。」
酒来了杨云秀却从我手上抢过，一口气喝光，「你别这样！赵航宇说不定……」
看见我不悦的眼神，她马上闭嘴。
杨云秀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别闹了，不然以後我自己来，我有分寸。」
她看了一眼我全身上下，「你哪里像是有分寸的人？你变了好不好！」
我只是突然看清我自己而已，我那麽恶劣。
「无所谓。」
真的。
从那天之後，杨云秀几乎是死守我家的门，不管怎样都不让我去夜店也不让我喝酒，这让我头痛万分。
「欸，我不能买酒喝，我妈会发现，你又不让我去，我很痛苦你知道吗？」
「赵航宇还没回来吗？」
「为什麽提他？」我表面佯装不在意，但听到他的名字心却隐隐作痛。
我很想他，可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因为是我让他变得那麽痛苦。
「我不去了。」我转身，「还有什麽事吗？」
我是不是也把这份自私加诸在其他朋友身上了？
「赵航宇不会怪你。」
凭什麽呢？我这麽坏。
「要去大学的前几天，我们找个时间聚一聚吧。我这阵子都会乖乖待在家里，你放心。」
「赵航宇他上了南第一。」
不可能。
「你想太多了，如果是南第一，当初他没必要考指考。」
那天和管幼安见面之後，我的世界就变了。
失恋的痛苦突然就被罪恶感取代，无限的在心底放大。可是我能怎麽办吗？我什麽都不能做，甚至不敢面对赵航宇。
「我快疯了，你知道吗？」
杨云秀用着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我，然後转身离去。
无力的靠在门板上，看见自己指甲上鲜红的指甲油和腰上那块小小的刺青，拿起去光水就在手上乱涂。
刺鼻的味道窜进身体里，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比得知的那刻好受多少。
「你在作贱自己。」
如果是我，我怎麽可能那样无怨无悔不求付出的对一个人好了十几年？何况那个人还视为理所当然。
「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
靠在洗手台上呕吐，剧烈的头痛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这里的菸酒味很浓。
「美女，今天是最後一次我们在成为大学生之前的相聚！好好喝一杯！」
想起杨云秀离开那天和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有点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走出洗手间，我摇摇晃晃的看见一个人影。啊，是的。他回来了，我们却像约好了那样巧妙的避开对方。
就连倒垃圾都不会遇见的巧。
「赵航宇？嗨。」我抬头看着许久未见的他，「你也会来这种地方？」
我笑得灿烂，眼睛一张一阖是着想要看清楚他，无奈喝了太多酒，连站都快要站不稳。
是多久呢？
一个月、两个月……不对哦，应该快一年了。
在我有记忆以来，我第一次和赵航宇分开那麽久。
想到这里我就很不开心啊，我皱眉，双手插腰看着他，「你为什麽都不来找我？」
下一秒我又开始傻笑，我想我真的喝多了。赵航宇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我知道，他厌恶我这个样子。他不喜欢我这样。
数一数，刚刚的确被杨云秀她们灌了不少酒。
可是你记得吗，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很喜欢去做。
这样你才会看见我。
算了。
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叫住我，并且很用力的扣住我左边肩膀。
我笑出声，我想他也不明白我到底在干麻，我歇斯底里的样子赵航宇都看过了，压抑着自己的想法真的、真的很痛苦。
「子歆。」
嘴角的笑容凝滞，有好久没有听见他这样叫我了。
一通电话也没有的赵航宇。
「你为什麽在这里？」
「杨云秀打给我的。」
嗯？杨云秀。哦，刚刚是在玩什麽啊……对……酒瓶转到我了……
「赵航宇。」我看着他的侧脸，「你知道吗，我刚刚……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然後我喝醉了，杨云秀也神智不清才会拿我手机打给你。
可是我不想这麽说。
「亲了岑豪。」我醉醺醺的笑，「我跟他舌吻整整一分钟。」
赵航宇的声音变得很没有温度，他就只是叫我的名字。华子歆。
「你还知道我姓什麽喔？」
赵航宇十年来跟我对话的时候从来没叫过我全名，至少在我有记忆以来是这样。即使他很生气也不曾这样叫过我。
不对。他没有对我很生气过。
「不只哦。」推开他的手，我走到吧台坐下，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赵航宇没有跟过来，我向他招手，「我之前还差点跟一个男的……嗯，他是外国人……英国还是俄罗斯我忘了……我差点跟他在包厢……」
我的语气拖得很长很长，赵航宇的表情很阴沉呢，可是我很喜欢。
「做爱。」我喝掉那杯烈酒，「你不知道多少男生想跟我……」
「你给我闭嘴。」
然後我就听到很急促的脚步声，啊，是杨云秀。
那个罪魁祸首。
杨云秀酒量很好，跑起来平衡感很好，她很紧张，「赵航宇，子歆她……」
「我会带她回去。」
杨云秀看了赵航宇又看了我，担心的点点头然後转身要离开，我跳下椅子一把抱住她。
「我们继续嘛。」我真的喝醉了，不管开心不开心，我一直在笑，「秀秀，今天你生日，我们不醉不归。」
「呃……子歆……今天不是我生日。」杨云秀一定是在看赵航宇，「我……」
「我喜欢你。」然後我一秒变脸，「骗你的，但是不准你跟赵航宇眉来眼去……因为……」
他是我的。
我被用力的拉走，很痛的那种，我的手腕一定红了。
赵航宇好机车。
「像我这种长得清秀又好看的女生，那麽有姿色，我大叫就会有人来救我喔。你给我放开。」
「我对你的忍耐有极限。」赵航宇没有放开，他眼神很凶，语气也很冷漠，就像在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话一样。
「还是你也想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