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猫遇见了那女孩44
妮子手札第十七篇
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我踩着你的步伐，
可是你的步伐太大了，
害我都要用跳的。
我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包烟，
是你最喜欢的红色大卫杜夫，
想学你抽烟的样子，一吐一吸之间，
所有的忧烦都随着烟圈消失。
你常说你像爱抽烟的猫，
我学你，却像一只偷抽烟的青蛙！
一升一落之间，有水滴滴落在地面，
外双溪今天是晴空万里的，
路面上的水滴却越来越多，
随着我学你的步伐。
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七天，整整一个星期，
伤心吗？
其实，该伤心的，都已经伤心过了，
地球还是一样在运转，
台湾还是一堆政客打口水战，
东吴还是一样小小的，
并不会因为我们分手，就会改变些什麽，
这麽说来，我应该已经不在意了，
只是，刚刚以为你还坐在我面前，
叫了一声你的名字吧了。
「小姐，一个人吗？」
在眼前的，是阿文学长的笑脸，
拿着7-11的御便当，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刚微波过的热便当，
很香的味道，是鸡腿便当。
「要吃吗？我分一半给你。」
我笑着摇摇头，
「这样不行欧，你已经好几个中午没吃点像样的午餐了。」
「你怎麽知道？」
「因为有人老是失魂落魄的，
所以一直看不到我在这边走来走去的。」
「真的吗？」
他点点头，拿出便当中的鸡腿，
「为了惩罚你忽视我的存在，
罚你在三分钟内吃完一只鸡腿。」
虽然还是不太想吃东西，
但为了感谢阿文学长的「惩罚」，
还是勉为其难的把它吃完。
「好！为了奖励你这麽听话，说个故事给你听。」
第一次看阿文学长这麽会搞笑，
我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
只好乖乖的坐在那边听他说故事，
反正这个下午本来就打算要用来跷课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台湾的最南端有一对死党，
一个叫小雄，另一个就叫他…小王好了…」
「这个小雄在国小六年级之前，成绩普普，表现平凡，
人又长得不帅，跟这个小王完全不能比…」
「可是这个小雄在六年级时，喜欢上一个女生，
她是学校的司仪兼校花，学校的风云人物，
想当初多少人拜倒在她的蓝色百褶裙之下…」
「不是石榴裙吗？」
「这个年代哪来的石榴裙啊！
那时小学女生穿的是蓝色百褶裙…」
「我要继续说了，
这小子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十项全能，
要文能文，一堆作文、字音字形什麽碗糕比赛都能得名，
要武能武，运动会又得了一堆什麽鸟的奖盃、奖章，
你知道他为什麽突然会变得这麽厉害吗？」
「为什麽？」
「他说因为只要领奖时，
那一个当司仪的女孩一念到他的名字，
他就兴奋到睡不着觉…」
「所以，为了让那个女孩多念到自己的名字，
他就拼命让自己得奖。」我说，
「答对了！真聪明。」
「那个小雄还真有心！」
「是吗？是小小年纪就『有心机』吧！」
「还要外加『有用心』。」我说，
「後来，他们国中终於在同一班了，
他当班长，她则当副班长…」
「他们有在一起吗？」
「没！只是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女孩在国二时，
转到高雄市的道明中学，一个星期後，小雄居然也转过去，而且还把他的死党拉下水…」
「还真有趣！」我笑着说，
「记住，笑脸才适合你，
所以不要再整天失魂落魄的。」他看着我。
我记得，阿猫在我们还没在一起时，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大概是他们哥俩在一起很久的关系，
有时，我会觉得如果不看外表，他们就像是同一个人。
「到高雄之後，他们…」
「也不知道这个小雄在想什麽，国中两年，
他说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她，他就很满足了，所以…」
他缩一下脖子，继续说，
「之後，小雄、小王跟那个女孩都直升道明的高中部，
他们也开始熟悉彼此…」
「每一年的圣诞节，他们两个都会做一件很蠢的事…」
我睁大好奇宝宝的眼神，阿文学长笑一笑，
看来很满意我这个听众。
「那时他们的男女生宿舍是合在一起的，
男左女右，他的房间离女孩的不到五十公尺，
但最近的邮筒在校门口，离宿舍几百公尺远…」
「从高一开始，每年12月20日的晚上，
通常是一个寒冷的夜晚，
他会拿着要给她的圣诞卡，走到校门口的邮筒，投下，
而这个女孩呢，都会偷偷跟在他的身後，
看着他投下要寄给她的圣诞卡，
而这个小王又会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後，
站在他们後方的小王无法理解为在这麽寒冷的夜晚，
做这麽蠢的事，为什麽这两个人都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我想，我能理解，
当有一个人肯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时，
你，是很幸福的，
而当你能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无怨无悔付出的人时，
你，是更幸福的，
很幸运，这两者我都当过，所以，我想我是能理解的。
「发呆噢！不听拉倒…」
「对不起！我想听，拜托，拜托…」
「看在你这麽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说下去，嗯…
於是他就问小雄，『她喜欢一封信由远方寄来的感觉！』，
这是小雄给他的答案，所以就算他们距离不到五十公尺，
他还是会让信到远方旅行一段时间，一段距离，
然後再把时间和距离所带来的远方的感觉，
当作圣诞礼物送给那个女孩…」
「真浪漫。」「是阿！你们女生最爱吃这一套。」
我笑笑，吐个舌头，来个默认，
「那他们一定在一起了！对不对？」
「哈哈！这次你可猜错了，
高中三年，他们一直在彼此的身边，
却始终跨不过那道薄到看不见的的界线。」
「真的假的？」
他点点头，「他们玩了三年的暧昧游戏，一直到大学…」
「这个小雄很傻的认为他们之间的暧昧游戏，
可无限期的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没有事是可以直到永远的。」
我有感而发的说，其实很希望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嗯！所以就在那一年的圣诞节，
小雄还是在12月20日的夜晚寄了一张圣诞卡给她，
而她，第一次回信…」
「带来的却不是远方的祝福。」他抖掉烟头上的灰烬。
「她…写了什麽？」
「我累了，
我要去找寻真正属於我自己的幸福，
希望，你也能找到。」
今天的第一滴眼泪，就这麽滑落下来。
「早知道又会惹你哭，就不要说这个故事了…」
我摇摇头，「快说！快说！後来呢…」
「这个小王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小雄钱欠太多，
又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跟阿文学长边走边聊，
不知不觉，到了无名桥，一个我跟他回忆的圣地，
我摸摸桥上的护栏，想起阿猫在这里的每一个表情，
所说的每一句话，
「就是你现在手放的那个地方…」
我回过神来，看见阿文学长认真的表情，
「收到女孩回信的那一天傍晚，小雄站在上面，
看着远方，这座桥的高度不算高，但要摔死人也够了，
小王知道他想做什麽，他也知道他一动的後果，
所以小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跟死神玩游戏。」
「当时的夕阳很美，但没人会去注意，围观的人看着他，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眼睛一直望着远方的落日，而不是脚下，
四步、五步…直到最後一步，停止，跳下…」
我倒吸一口气。
「不过他是跳到另外一边，站在桥上…」
「他说
『上帝跟我说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所以我又回来了。』
他最好的朋友送他一拳，当作回到人间的礼物。」
「他的眼镜飞了出去，找都找不到，
突然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拿着他破掉的眼镜，帮他戴上，笑着对他说：「你还真有趣！」
「这个女孩也很有趣！」我说，
「後来，这个女孩常常出现在小雄面前，
但他的心像死了一样，不为所动…」
「直到那个女孩跟他说一句话。」
「那一句话？」
「她说：『我相信，我之前所遇到的一切，
是为了遇见你，所以我也相信，
你之前所遇到的一切，也是为了要遇见我。』，
就这样，这个女孩就变成小雄的第一个女朋友。」
「这个女孩真的好特别！」
「嗯，她，真的很特别。」
阿文学长望着天空，彷佛想起了很多事。
「很好听的一个故事！」
「想知道他们後来怎麽了吗？」
「当然想！」
他抽完最後一口烟，弹掉仅存的烟屁股，
「这个女孩觉得自己的男友老是酷酷的，
像只猫一样，就帮他取了一个新绰号…」
「所以这个小雄，从大二开始就一直被叫做“阿猫”。」
＃那年夏天猫遇见了那女孩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