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时间也许会带走记忆，但留下的痕迹不一定会消失。
我瑟缩着肩膀，被一双凌厉的眼神瞅着不放，连他刚才讲的话都不记得了。
「我在讲你有在听吗？」一只笔猛然打上我的笔记本。
「才刚讲完你就忘了？」他扬声，不满道，「只是把这个公式代入有这麽困难吗？」
我哀怨地瞪着他，再低下头看题目，不管怎麽算答案就是会不一样嘛！
而且态度这麽凶我会紧张啊！
之前已经有个恶魔教头了，没想到这回竟来个魔王等级的。
「我可是好心帮你写笔记耶！你怎麽可以对我这麽凶啦！」我抱怨道。
「谁叫你都快期中考了还考这种分数？」他伸手抄起压在我笔记本下的考卷，一个连及格边缘都沾不上的分数。
「惨不忍睹！」他用力拍打着考卷，「而且你明明有在上课怎麽连笔记都可以抄错？」
是是，我撇嘴。还抄错两大面……谁叫数学课就是让人提不起劲！只要一专注，脑子动不过五分钟我便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纪岱漪，放学後要不要约柯婷一起去吃学校附近新开的甜点店？」林苡倩走来，瞧见我桌上的考卷一阵惊呼，「你这分数也太精采！」
「吵死了！你又考绩分了？八成又在及格边缘？」我埋头趴在桌面，不让他们再对我的考卷做出任何评论。
「啧啧，我的分数可高的勒！」她摇摇食指，一脸得意，「这回我可是认真念了书喔！」
「可恶！」我直接举白旗投降，「我不管了，放学後一起去吃个痛快吧！」
「抱歉，这家伙今天放学後必须把不会的都弄懂才行。」方禹昇一面压着我的头，一面有礼的向林苡倩说。
一个晴打雷劈直窜入我脑内，放学後还要留下来接受他的指导？根本地狱中的地狱啊！
「好吧！」她扬起微笑，拍拍我的肩膀，「这家伙的数学很不好，之前任伟伦和柯婷教得非常头疼呢！」
自我跟林苡倩谈和後，她终於肯正视着方禹昇说话，彷佛心中的某个结被解开，不再逃避也不再难过，拿起吉他，昂首阔步，永往直前。
「放心，我会比他们还要非、常、有、耐、心的教导他。」他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看的我直打寒颤。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试图做最後的挣扎。
「加油，我今天就先约柯婷去吃罗！」见她旋过脚跟准备回位，脑中顿时灵光一乍，话跟着脱口。
「柯婷好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吧？」
这是事实，我们最後一次见面是再图书馆那次……当时我满脑子只有自己的事，丝毫未顾及到柯婷的状况。
「又来？」林苡倩皱眉，「该不会又是她家的问题吧？」
「我不知道……」我接着说，「跟你冷战期间柯婷每天都会约我吃中饭，也会跟我一起放学，可是这几天都没见到她本人。」
「我再去问任伟伦好了。」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愣了半晌什麽都没说就掉头回位子。
我纳闷地思忖着，却被耳边的厉声斥骂给拉回现实。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先救你的期中考！」
然而最懊恼的，是在我没把期末考考好之前，根本没有其他心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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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下，我和方禹昇正准备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方先生，可以请你饶了我吗……我想回家休息了！」接受完严厉的指导後，他直接拉着我出校门，一路上半句话也不吭。
「不会饶过你的。」他冷冷一瞥，「在我没达到目的以前。」
冷静下来後，我抬首看着头顶上的招牌，是一家甜点店。
「这是林苡倩说的那家吧？」方禹昇迳自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这家甜点店的确是林苡倩本来要约我来吃的，店面不大且就在学校附近，旁边还种了一颗凋零的大树。
但这家店并非是单纯的甜点店，它还结合了咖啡馆的形态。
站在外头便能从木窗看到里头的店内人员制作咖啡跟准备饮品，一进去左边是紧邻着墙壁的挑高式木桌和木质书架，而右边隔一条走道即是柜台跟冰柜，整体感觉走向日式风格。
冰柜里的有着各式各样的蛋糕，每一种样式都非常可爱，看起来也相当可口。
「你怎麽突然把我带来这里……？」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只见他一派从容地弯着身体挑选冰柜里的糕点。
「犒赏你，今天很努力地把不会的搞懂了。」他指着冰柜里的某区蛋糕，「柠檬塔对吧？」
我挑眉，走到冰柜前，「你觉得过了这麽多年我的口味不会变吗？」
他垂眸，只手捏着我的脸颊，「时间也许会带走记忆，但留下的痕迹不一定会消失。」他勾起嘴角，转向柜台里的店员，「不好意思，我要一个柠檬塔。」
「你不点吗？」我略显惊讶，从书包里掏出钱包。
「这不是我来的目的。」他压下我拿着钱包的手，「我只是想看到你开心的样子。」
我一阵起鸡皮疙瘩，皱眉，「欸，你可以不要这麽冷静地说这种话吗？我对你可没那个意思喔！」我事先提醒。
「我也没跟你告白过，就当是我犒赏你，所以这个钱你不用付。」
拿了柠檬塔坐定位後，我没有马上吃，而是拿起小刀把它切成两半。
「喏，一个人吃很奇怪。」我把另一半柠檬塔推给他，说了声谢谢後便开动。
这间的柠檬塔塔皮非常酥脆，内陷偏酸口感却像幕斯一样滑顺，完全符合我的口味，简直欲罢不能。
「你干嘛不吃？」看着方禹昇盘中的甜点，我满是疑惑。
「你明明就想全部吃掉。」他无奈地将柠檬塔推还给我，「而且我刚说过我只想看你开心的样子。」
真搞不懂他怎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种话，之前明明还会脸红。
虽然仍旧嘴上不饶人，某方面却对我越来越温柔了…....跟方禹昇相处固然感到安心，林苡倩说过的话也影响着我，可是对於上一段恋情我尚未完全放下。
纠结的是，明明知道他的心意，但没从他嘴里说出口，我就是无法去相信他。而我抱着这种模棱两可的心态，继续以朋友的立场想寻回失去的回忆。
老实说……
「你觉得困扰吗？」他止步，扭身转向我，「还是觉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