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份心情的名字 — CH7──好想告訴你,這份心情的名字(2)

正文 這份心情的名字 — CH7──好想告訴你,這份心情的名字(2)

「阿辰你的过门是在打三小啦?」

「都没说你的贝斯像出殡曲了。」

「出你个头,不然你来!」

「为什麽不是你过来?」

只合奏一次,贝斯手和鼓手就交换了位置。

「诶?」余倩盈下意识发出疑问。

虽然厉害的鼓手大多也会去学贝斯,贝斯亦然,但突然就交换还是不太可能吧?

「爽啊。」鼓手直接回答「可以这样练吗?」这个她没问出口的问题。

鼓钹四下,开始。

余倩盈听着同一首歌因为乐手对调而产生的前後差异,惊讶,他们的自创曲本身就很有特色,两种版本的诠释没有谁优谁劣,只是歌曲背後更想传达的氛围不同。

接着他们吵架似的讨论起来,调整磨合後的版本更违和也更悦耳。

使她想起前阵子三社合作的感觉。

原来一个乐团内部也能激荡出这种火花吗?

「觉得我们新歌怎麽样?」中途休息时,对方主奏吉他手阿豪走近看着音箱发愣的余倩盈,问。

「很特别!」余倩盈亮起眼,「感觉好难明确归类在哪种曲风。」

阿豪笑了笑,笑得很像听到别人问他一加一等於几,「想知道你们跟我们差在哪里吗?」.

她摇头。

「我们是在演奏音乐,而你们,」忽地收起笑意,「只是在演奏乐器。」意味深长地瞄向锺柏泓,「是吧?」

锺柏泓不耐烦地回望一眼,懒得理人,他继续滑手机。

「诶?你们认识吗?」余倩盈惊讶地来回移动视线。

「算也不算,音乐圈混熟了就大概记得有哪些脸孔。」阿豪顿顿,「不过,虽然不同时段,但我们同一个吉他老师,所以常会听到对方的名字。」

没有继续深入话题,阿豪把注意力绕回余倩盈身上,「不知道你们参观是想参观什麽,其实,全国大赛得不得名对我来说重要也不重要,除了猴子跟阿孙是高中才玩团,我和其他人都是从国中开始的。

「玩了六年,被家里骂了六年,之後毕业不知道能干嘛,被逼去先服兵役只能暂时休团,」他冷笑,「比起这些,全国大赛就好像没那麽绝对重要了。我们五个人喜欢的曲风都不同,现在大家只想在可能是最後的时间里任性自在地做出属於『自己』、也属於『我们』的音乐。所以坦白讲,就我们目前的状况,对你们这麽中规中矩的乐团应该没什麽参考价值吧,抱歉啊,浪费了你们一天的时间。」

「中规中矩?」余倩盈有些疙瘩地在心里复述这个词,正要开口就被打断。

「什麽叫最後的时间?」贝斯手猴子激动地冲上来骑上阿豪的背,「就说我们会拿下全国第一的奖盃去塞你爸的嘴,不会休团,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塞你个大头鬼啦,下去!以为自己很轻喔?」阿豪扭来扭去也甩不开肩上的黏皮虫。

他们其他团员渐渐凑过来,没上前劝架,还一脸欣慰。「我们猴子长大了,居然连阿豪的力气都能比过。」

余倩盈想拉开两人但被阿辰制止:「我们乐团有规定,有人打架不能插手。」

......这什麽规则?

「猴子才高二,玩音乐的年资比我和其他团员短,难免把事情想得比较简单。」阿辰直视两个缠斗的人影,叹气。「说真的,全国第一又怎样?台湾玩团的人多,但独立音乐市场不大,即使是高雄音乐圈有名的灭火器、夕阳武士、纸飞机、毒苹果、少女情怀、胖虎、巨大的轰鸣、必顺乡村、城市雨人、八十八颗芭乐籽等等一堆,都撑得很辛苦,熬个几十年还熬不出头的团就不用多说了。」

「唉!可是,为目标勇往直前也没什麽不好啦,特别是对猴子来说,」阿孙转头对余倩盈等人解释:「猴子有一点过动症,以前在学校交朋友不太顺利,是加入乐团後才没那麽自卑的,在他眼里,他的世界只有音乐。」

世界只有音乐。余倩盈听了心头一涩。

「看这个场面,」主唱正义叹口气,「你们今天先回去吧。」

沉默片刻,夏谦和正义碰了碰拳头,「今天谢谢。」

正义揽上他的肩,「加油啊,Bill老师人好实力又屌到爆,你不要太跟人家客气结果错失机会欸!」

「砰!」猴子从阿豪背上跌下来,手一捞,把夏谦放在桌上的手机挥到地上。

由於地面是是吸音厚毯,没人发觉手机落地,余倩盈弯腰,捡起来时滑到没上锁的萤幕,意外页面留在夏谦和Bill老师的聊天页面,便好奇地看了最新几则。

「如果真的想变强,比起全国大赛,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今年的《SummerRockFestival》历练看看?」

对话只停在这,夏谦还没回覆。

余倩盈的脑袋顿时空了一半,她关掉萤幕,装作什麽都没看到地把手机放回桌上。

後来再瞄见夏谦拿起手机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觉地别开眼,心脏乱糟糟地跳着。

自从参观完〈春日部防卫队〉後,练团氛围变得很闷,落在夏谦的猜测中。

太平凡了。他知道听过别人的练团再自己回来练,余倩盈他们难免会有这种感觉,但这是必须提前面对的现实。

只是,余倩盈的表现超乎他所预料的不寻常。

「贝斯声音太小。」

「贝斯声音再调大一点。」

「余倩盈。」讲到不知道第几次,夏谦认真觑着余倩盈,「我现在就要听到你的声音,转大、再大、不够──

「你不想弹直接说,不然就好好弹出来。」嘴上厉声,其实是种激励。「再一次。」

「再弹几次也赢不了吧......」嘟哝那瞬,余倩盈也吓到自己了。不是的,她没有真的这麽想!只是看到夏谦越若无其事地带大家练团,她心里就忍不住跑出「乾脆放弃比赛吧」的想法,毕竟即使在台湾赢了也不比参加国际音乐节强,更何况现在赢面又小。

但她也不是真的甘心放弃,就是心里多了道跨不去的槛。

余倩盈抬头上夏谦的目光,他定定的眼神冷冽,几秒後又像什麽都没发生似的别开眼,说了声:「再一次。」

然後再不跟自己说话,接连几天都是。

她想过要道歉,可是一想到夏谦笔记本上那个全国第一的插图、他喝醉酒说要成为全国第一的模样、自己跟〈春日部防卫队〉的实力差距,还有他那双满满厚茧的手和一次一次的尽责付出,就没办法对Bill老师的讯息视而无见、没办法再真心的和夏谦说:「我们一起为全国大赛努力吧!」

她想知道夏谦的答案,又没勇气伸手触碰。

为此,余倩盈喃喃问过锺柏泓:「到底该怎麽知道你们男生在想什麽?」

「蛤?」锺柏泓挖了挖眼屎,「你是没别的朋友可以问喔?」

「......」拳头正要捶下去,几天没说上话的夏谦突然转过头来,她的手便这麽悬在空中。

夏谦问:「练团结束後有事吗?」

喉咙一时乾涸得说不上话,她摇头。

「那好。」余倩盈没问好什麽,就是愣愣地看着夏谦发起呆来。

心里忽然有了全国大赛问题的答案。

她不知道的是,夏谦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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