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午岁时常在想那个当初她认识,说话冷漠,经常面无表情板着一张冰块脸的翟家军究竟跑去哪儿了,分明见他对旁人都依旧是皮不笑肉也不笑,甚至说话还一针见血,怎麽到她这儿,感觉撒娇磨蹭装可爱都可以样样来了。
结果,一直到了下午三点,梁午岁和同事交了班,向张张道别後她背着自己的包包踏出超商店外,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制服,只是穿一件外套掩盖自己身上制服的显眼,还没走到车子旁,眼尾余光便瞄见一抹身影朝自己走来,梁午岁撇过头假装不理会。
「午岁。」他轻声呼喊。
「……」她不理会。
「岁岁。」他上前拉住梁午岁的衣袖。
「哼。」她用鼻子哼了声气。
「主人。」他轻轻扯着梁午岁衣袖几下。
「行,我服了,要去哪都行,走吧!」梁午岁哭丧着一张脸,无奈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腹黑的男人。
见到他嘴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她就知道自己又再度中招了,明明很想脱离,却又一次次地陷入更深的沼泽之中。
究竟是他挖的陷阱太深,还是自己根本就不愿意逃离?
在机车前纠结了将近十分多钟後,梁午岁还是乖乖交出了手中的机车钥匙,从前头的驾驶座换到了後座,一路上她坚持不抱住翟家军,只是死命地抓紧他的衣服两侧。
直到翟家军紧急停了一个红绿灯,梁午岁撞上了翟家军的後背,她感觉到一双大掌覆上了自己的手背,毫无声息的拉着她的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腰际。
「喂,你干麽,吃我豆腐啊?」梁午岁凑近他的耳边凶狠的问话。
「你有豆腐可以吃吗?」翟家军戴着口罩说话,话语中还带着一丝轻蔑的感觉。
原来先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这家伙根本没有变,他就是装出来的!梁午岁气愤的在後头骂着脏话,却碍於在机车上,不能动手不动脚,否则她早就想把翟家军给踹到天边去,根本就是个老狐狸。
吹着风,梁午岁些微侧过头,决定不再和他计较,看着闪过眼前一幕幕的景象,觉得好像自己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见得到身旁的这个人。
这样真的可以吗?如果真的有如果,她已经不想再失去身旁的任何一个人了,无论是孙裕程、林静和翟家军还是魏书宇,那些曾经留在她身边的,以及现在还存在的,她都想好好珍惜。
加重手的力道,梁午岁紧紧抱住翟家军,像是害怕失去什麽似的。翟家军感受到了梁午岁的重量,他空出了左手,温暖的掌心覆盖住她的小手,俨然告诉她:「请放心。」
靠在翟家军宽阔的背上,梁午岁渐渐想起了那年遇见魏书宇的画面,一切的一切,犹如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他从纯白的世界中来到,却又从纯白的世界中离去,梁午岁眨了眨双眸,视线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当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才明白……
原来,无论到哪儿,都可以遇见他,因为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心里头。
见到他的那天,很不凑巧的是在神圣的医院里头,梁午岁来探望因为急性肠胃炎而住院的父亲,在去替父亲办理手续的大厅上,她看见魏书宇坐在大厅仰着头看电视,他穿着蓝白横条相间的病服,身上没有任何绷带缠绕,气色看起来也相当良好,实在让人无法猜测他住院的原因。
好奇的梁午岁从护士小姐手上接过收据後,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朝魏书宇靠近,她还没走到他的眼前,他的视线已经转向了她,并且和她对上了眼。
「啊、那个、这个……」慌张的梁午岁一时哑口无言。
「有什麽事吗?」他一脸白净斯文的模样,扯出一抹极好看且温婉的笑容。
「你怎麽了啊……」她小声地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只是来做个身体检查而已。」魏书宇点点头,没有多余的交谈,他便已经起身离去。
梁午岁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活天使,说话轻声温柔,待人客气,重要的是长相虽然谈不上非常帅,但那种气质,就是让人惹不住想嚎叫。
不过命运就是喜爱使坏,从那天以後梁午岁再也没有在医院碰见魏书宇,所以她真的相信魏书宇只是来医院做检查,一直到梁午岁的父亲出院的那天也没看到。她叹了声气,提着行李袋留恋地看了一眼医院门口後,便上了车。
当车子正缓慢的行驶出医院时,眼尖的梁午岁看见一抹身影正从医院的大门口走进去,他们一个行人、一辆汽车,隔着一个车门的距离擦身而过。
梁午岁之所以会相信所谓的「有依旧有二,无三不成礼」就是从遇见魏书宇开始的。
隔日,梁午岁恢复的学校生活,她踩着脚踏车前往不远的学校,她在接近大门口时看见了前方男生的背影感觉特别熟悉,她使劲地踩着踏板也与他并排,一方面也注意着前後方的来车。
「嗨。」她维持着速度,转过头和他打招呼。
「嗯?你好。」魏书宇只是瞥了她一眼,轻轻的点头示意。
「你还记得我吗?」梁午岁激动的说。
「医院的……」魏书宇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努力在回想的样子。
「对、对、对!就是那天问你怎麽了的那个人。」梁午岁露出灿烂的笑容,兴喜若狂的感觉全写在脸上。
「哦,你好啊,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笑了笑,迳自踩着脚踏车离去。
梁午岁暗自窃喜,刚刚她还特意瞄了他的制服一眼,原来他叫魏书宇,虽然跟自己不同校……一声刺耳的车鸣声,吓醒了梁午岁。
「午岁、午岁……」翟家军凑近梁午岁放空的脸。
「想什麽?」
「嗯?」回过神来,梁午岁发现眼前摆着一张俊俏的大脸,她吓得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啦,想的这麽入迷。」翟家军已经停好车子,他用双手将梁午岁禁锢在手臂里。
「想一个人。」
「谁?」
梁午岁紧咬下唇,羞赧的红润悄悄服上双颊,她踌躇了老半天才缓缓张开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