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倦怠甘露
“当着我的面挖走我的人，第三十刃，哼——”正当一护准备上前一步郑重提出拒绝的时候，乌尔奇奥拉左手不知什麽时候悄无声息的扣上了他的後颈，微微加压的力度使一护不能移动，“——果然是不同凡响。”
“……乌尔奇奥拉？”一护扭了扭身子，发现还是无法轻易从那只苍白冰冷的手中脱出，于是他疑惑的擡头看向身旁气息凛冽的虚，想要读懂他的表情。
——乌尔奇奥拉在笑。
平日里紧抿的苍白唇角，此时弯起一个有些讥讽的弧度，淡漠的幽绿色眼珠在发现一护偷偷的注视时，却没有转向身下。
“如果要扩充实力的话，无论怎麽考虑都该是先向实力更爲强大的我发起邀请，向一个连基力安都能随手化爲灰烬的整灵提出请求，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平淡的语句，甚至不是提问。
“我是爲了一护自身的安全才向他提出邀请，绝不是出于什麽实力上的考量！”妮露皱着眉反驳道，“再说，虽然我身爲第三十刃的势力在虚夜宫内的确比其他成员小了不少，但是轻易向你这样的虚提出邀请——你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谁知道呢，没准我就会这样轻易的同意了……”乌尔奇奥拉终于松开紧握着一护後颈的手，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尽管此时一护还因爲乌尔奇奥拉刚才的发言有些生气。
“……妮露，感觉上去像是好人。”一护小声反驳乌尔奇奥拉恶意的推想。
“……好‘虚’，”乌尔奇奥拉纠正。“对你这样亟待提升灵力的小家夥而言，有个固定的根据地会比较好吧——”後面这句不像对话，像是单方面的喃喃自语。
不过这些两人间的对话仅限于乌尔奇奥拉灵压屏障内，妮露艾露在乌尔奇奥拉的眼里仍是外人的范畴，只会听到由他筛选的过滤出灵子罩的对话。
妮露金绿色美眸在面具下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两人，即使乌尔奇奥拉方才明显有针对性的恶意揣测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恩，这两位，真的是很有意思。
“那麽——既然乌尔奇奥拉决定要加入我们的话，一护是不是也会跟我们一起呢？”妮露一点都不生分的靠近，“和一护你身边那个不尊重你意愿的坏蛋相比，我可是永远都会很民主的，提出请求——得到明确回答——我才会行动的哟。”
“恩，我也会加入！”小小的脸立刻就明亮起来，“虽然现在一护还很弱，不能做到什麽，但是只要成爲朋友的话，一护一定会努力变强去保护你们的。”
“是嘛是嘛~”母性完全被激发起来的妮露一把抱起一护小小软软的身体，放在纤细有力的臂弯间，“呐一护你累不累？跟沛薛他们逛了半天应该很疲惫了吧——哦呦不要挣紮的说~~”更加揽紧了慌乱到手舞足蹈的一护。
一护尚余婴儿肥的脸红的像个大苹果，他隔着妮露的肩膀把有些怨念的眼神发射给轻飘飘就放手的乌尔奇奥拉，乌尔奇奥拉翡绿的瞳孔内含着戏谑的捉弄之意，好像是再说——‘看吧，还是我比较好’。
“——好啦，既然都是同伴了，那我们就一起返回虚夜宫吧！”妮露元气十足的笑容让一护渐渐放下了被某处的波涛汹涌触碰到的羞赧——这个‘人’，真的是很开心呢，因爲有了新的同伴的缘故——哼，就不像乌尔奇奥拉那样把所有虚圈生物都叫成‘虚’，因爲妮露她，给他一种仿佛回到现世的错觉。
坐上巴瓦巴瓦的时候，身後的难兄难弟组合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乌尔奇奥拉的肩膀。
“乌尔呀，你也别太在意，妮露大人一有可爱的东西就要爱不释手半天。不过没关系，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我们就比较惨了——”原本目的是劝慰的沛薛，豆眼里忽然挤出大滴泪水。
“就是滴说！一护是在太可爱了，妮露大人大概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关爱我们滴说！哇——”咚德恰卡的眼泪就像喷泉一般‘噗兹’浇了巴瓦巴瓦一身。
巴瓦巴瓦不适的扭动让妮露抽了抽嘴角，“喂——这样的发言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哦！後面那两位。”
沛薛和咚德恰卡立即抱作一团瑟瑟发抖，面对面互相仰天泪流，“妮露大人，不要不要我们呀！！”
夹在前後两个噪声源之间的乌尔奇奥拉，微微蜷起手指，闭上眼睛——乌尔麽，真是过分亲昵的称呼，连一护都在老老实实的叫自己乌尔奇奥拉，他们怎麽敢……连一护都在……
倏然睁开眼睛，乌尔奇奥拉苍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胸前虚洞的位置——我想让，一护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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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于到了！”妮露看着近在咫尺的冷白色建筑群，微微发出感叹的同时，轻巧的从巴瓦巴瓦身上一跃而下，手里还揽着一护小小的身躯，不过真正落地後，在一护的极力抵抗下，妮露终究还是放开他自己走了。
“——啊到家了到家了！”一前一後的是沛薛和咚德恰卡，这俩用着像是要抓鬼的平举双臂的姿势，急急忙忙冲向门口，“马上就到晚饭时间，我们就先告退啦妮露大人！！”说罢还夸张的挥手一敬礼。
“好的好的。”妮露无奈摇摇头，领着安静等在原地的乌尔奇奥拉和一眨眼功夫就重新跟回乌尔奇奥拉身後的一护走进寝宫。
草绿色地板，很凉很凉；四周的窗户是完全洞开的，没有一丝防护；四四方方切割的屋子和门框，像是由青色大理石砌成——到处都很干净，到处都冷清的毫无人烟——啊，一护默默的想，就算是虚圈的建筑，也与现世那样的不同。虽然看起来很现代的风格——这点优势要甩开流魂街一大段，但是就像是单纯的用小格子一个一个圈起来那样，死寂沈沈没有生息。
“好啦，就是这里呢！”妮露止住脚步，有些抱歉的挽了挽耳边的湖绿色长发，“虽然每个十刃的寝宫都是这麽大，但因爲我身边只有沛薛、咚德恰卡两人，所以空屋子非常多。我和沛薛他们都住在离大门口最近的屋子里——据他们说这样是爲了更方便去抢饭——其他的都是没有丝毫生活气息的干净屋子，你们俩自己看看选哪个？嘛~虽然都大同小异就是了。”
“恩！”得到主人的同意，一护放开脚步从游客的悠闲转换爲即将入住者的高昂心态。一时间，整个空旷楼层内都是他嗒嗒嗒的脚步声。
这间探探头，那间弯弯腰，巡视了一圈的一护表示——还真的都一样！
有些垂头丧气的返回原地等候的妮露和乌尔奇奥拉面前，妮露俯下身与一护视线平行的问；“怎麽？都不太喜欢麽……果然虚圈这种没有生机的地方一点也不招小孩子喜欢呢。”
“一护马上九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护鼓着腮反驳，“不是因爲不喜欢的原因，这里，要比沙漠中的条件好太多了！”
乌尔奇奥拉正凝视着窗外黑色天幕和苍白弦月出神，不设防间，袖子忽然被有力的小手拉住。
“我和乌尔奇奥拉住一起，怎麽样？”这句话，不是问向妮露，而是犹豫却又坚定的眼神直直盯着乌尔奇奥拉。
心弦猛一颤的虚收回窗外漫不经心的视线，像是遮掩什麽一般清咳一声，“……刚才谁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依然是炙热如太阳的视线，不放弃，不妥协。
“……好吧。”微微的犹豫後，乌尔奇奥拉妥协了——你这小家夥，到底在想些什麽呢？到底……是想逃走，还是想留下……从我身边。
‘呀~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空气就突然粘稠起来的感觉呢~’妮露抱起手臂，托住下颌，金绿色眸子在一护和乌尔奇奥拉之间不着痕迹的来回转换——这时候，她就莫名感激起头上这个羚羊面具了，简直是偷窥绝配，恩恩！
“好吧，既然决定好了，那我就领你们到最大的屋子去，两个人住也是绰绰有余的哟！”妮露一拍手掌，自觉地走在最前面，内心却恨不得後脑勺也长出一双眼睛——好想看好想看……可是，贸然回头的话会被砍的吧……小猫的爪子正在刺痒痒地攻击着心脏。
空旷的走廊，本来是回荡着三双脚步声，轻快、淡漠、和有些急的小碎步，但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两双脚步声了……
…………
“爲什麽要抱着我走……”一护有些羞耻的闭上萱色双眼，小小声低语，“距离又不远，我也不累了……”
乌尔奇奥拉倒是很自然，但他内心莫名的掺杂着一丝恶趣味的鼓动越来越明显，“怎麽，有意见？你步子太小，会拖累我们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双唇轻轻凑近了闭眼装鸵鸟的一护耳垂边，“——再说，妮露艾露都抱过你了，我却没有，不是很亏？”然後满意的看着娇小的耳垂因爲浮动的气息如烧红一般整个都熟透了。
“——都是要住在一起的人了，早晚需要习惯。”再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怀里咬着水润润下唇的小男孩看起来要晕过去了。
“我——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松开有些细细齿痕的下唇，一护努力辩解，“虚圈太冷了，窗户也没有办法关上，门都是没有遮挡的，我怕我半夜会冻死……”
“恩，看起来的确是很充足的理由，不过——”余光微微扫了一眼面前不远处的女性身影，“——你似乎完全懂得我前面指的是什麽‘意思’呢。”
“跟你这个人没法聊！”完全炸了毛。
“——不是人，是‘虚’。”
…………
“好了，这就是两位的卧室啦！”故作轻快语气的妮露，紧紧盯着从刚才起就完全不去理会乌尔奇奥拉视线的一护，小男孩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施施然回到妮露面前大声道谢。
“谢谢你，妮露姐姐！”扬起来的小脸萌化了妮露的心，还附送一个必杀的眉眼弯弯的笑脸。
“不，不客气……”妮露捂住鼻子。
糟糕！千万不能这麽没出息呀第三十刃大大！——这是在给自己鼓气的美少女骑士妮露艾露。
“对了乌尔奇奥拉一会我们在中间的客厅讨论一下重要事项和未来的规划让一护跟带饭回来的沛薛他们先去餐厅吃饭吧——”最终还是夺门而出……大失败，真是大失败……
“重要事项，是讨论什麽呢？”一护蹙起眉，“我也想参加！一护想快点学会战斗的技巧，希望妮露姐姐能制定一个适合一护的战斗安排表呢！”
乌尔奇奥拉轻轻将一护的橘色发丝盘绕在纤长手指上——从最开始连梳理都会控制不好力度，到现在这种精细的玩法已经轻车熟路——看着一护有些担忧却又跃跃欲试的表情，乌尔奇奥拉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
“别担心，那两只从属官的虚虽然行事荒诞，但训练起人应该是足够有耐性的，”啊——‘别担心’这种人情味满满的话也能轻易从口中溜出了呢，乌尔奇奥拉内心默然，“至于妮露艾露，她的战斗技巧无可挑剔，应该是一名完美的陪练导师。”
“那你呢？”一护的小手撑在乌尔奇奥拉的大腿上，有些急切的望进他的眼睛，“你真的决定不指导我战斗了麽？”
“……さな，”乌尔奇奥拉转开了视线，同上次一样，同上上次一样，一护真的很想知道他爲什麽总是拒绝自己的理由。‘但是妮露艾露真正想跟我讨论的，恐怕是——我加入到第三十刃势力後的身份问题，以及这副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面具和腰间类似死神的斩魄刀，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吧……’
发觉手指又在不自觉划弄着一护的发梢，乌尔奇奥拉半是留恋的抽回手，将一护抱到床上，短短的腿在有些高的床沿不自然晃动着，乌尔奇奥拉直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先去找妮露艾露了，你提出的请求，我会跟她详细商讨的。”
远离门框时最後一眼撇向一护有些不安的面庞，乌尔奇奥拉留下一句，“就算不能亲自指导你，训练表的事情有我参与的话，你是绝对不会轻松的，趁着还能放松的时候好好喘口气吧。”
只一句话，立刻重新点亮了一护的小脸。他轻声‘恩’了一下，把脸埋进已经多日不见的柔软被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