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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迎新活动结束後，紧接而来的是和直属见面的日子，教室内外难得见大家分落几处互相认亲，迎新会上创办的群组到前一秒都还在提醒他们，记得要回教室认亲。
姚宛心坐在位子上，见又有几位学长姐陆陆续续探头进来，每回经过自己身边她心都会紧缩一下，最後绕过她向身边的同学打招呼。今天见面前大家似乎都通过电话了，只有她，到现在连自己的直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大学前姚宛心多少也知道有这种制度的存在，只是看着周遭尴尬交谈的直属比热络的人多了不少，原本为了亲近学弟妹、介绍大学长姐的制度，反而成了另类的交际压力，想到这姚宛心的胃又痛了起来。
几次下来大家都认领完直属出教室说话了，她还坐在原地，她的直属好像迷失在校园了，姚宛心不禁猜想着是不是直属已经休学了？
突然肩上多了一个重量，她吓了一跳正想回头打招呼，反倒被入眼的人弄怔了，直觉性唤道，「学姊？」
只见苏栞就站在面前，笑盈盈地看着她，「吓傻了？」
「你……怎麽？」姚宛心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这才想起来苏栞去年也是以高分考上这间学校。
两人虽然高中後来关系不错，姚宛心也有她的联络方式，但因为苏栞上台北後课业活动忙碌，姚宛心也忙着准备大考，两人就鲜少往来了，她一时也忘了她们大学又同校的这件事。
「谁叫你考上这里也没跟我没说一声，我到那天抽直属才知道是你。」苏栞见她前面没人坐主动坐了下来。
「所以学姊才故意不打电话给我？」姚宛心脑袋一转，霎时想通微笑问道。
「惩罚你。」苏栞玩笑地说，但姚宛心知道比起惩罚，给她惊喜的成分多了些，接着拿出准备好的甜点盒给她，「这是送给直属学妹的礼物，学校附近有名的咖啡店。」
姚宛心这才想起来，昨天好像有听同学在讨论要去挑礼物这件事，她听过就又忙忘了，只能一脸尴尬地说，「啊……可是我没有准备糖果。」
「我欠你的债还没还完，债抵就好。」苏栞随意地说着，眼底却带了几分认真。
姚宛心看着愣了一秒理解地笑了，摇头，「其实那件事跟学姊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学姊後来这麽照顾我，要还早就还完了。」
「真的这麽想，我对你的好就都接受，当成我在台北能遇见同乡学妹的特别照顾。」苏栞话说完，姚宛心还没回话，突然有人从窗户那唤了学姊一声。
「那你学妹？」「对啊，有机会多帮我照顾一下。」苏栞搂了搂她自然地说。
苏栞的特别照顾不是嘴上说说，除了和她要课表，把一些二手教科书都帮她找齐了免费送给她以外，也会告诉她哪些课不好修，最好换一堂，如果选不了别的也会帮她问问修过的同学有什麽方法，有什麽全倾囊相授。
比起其他只有考试家聚才会碰面的直属，她们平均每周会吃一次饭，偶尔苏栞来找她总会遇上高同恩，苏栞的个性直白好亲近，见过几次後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时想吃什麽烤肉、火锅，苏栞就会让她顺便叫上高同恩，一起来吃好分摊价钱。
例如今天。
姚宛心下班已经来不及去黄昏市场买菜，只好顺路去家里附近的超市，沿路边挑着食材边拨电话问苏栞想吃什麽，高同恩和她基本上有什麽就吃什麽不太挑食，每次吃饭都依苏栞的口味为主。
「宛心？」
姚宛心挂完电话排队结帐後正要离开超市，身後突然传来一声叫唤，让姚宛心停住步伐。
她回头，只见是方才与她擦肩而过的那对夫妇，那女人勾着丈夫的手，眼底满是意外，男人手上提着和姚宛心手里相同的袋子，看来也是来超市采买食材的。
男人瞧着她打量几秒又看向妻子，金秀娟看出丈夫的疑惑，勾起笑容毫不避讳地说，「这是大业收养的女儿。」
「……阿姨好。」姚宛心瞧着占据了金秀娟身旁位置的男人，本想开口喊婶婶，後顾忌着男人的身分犹豫片刻便改口。金秀娟听着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却也理解姚宛心的用意。
姚宛心和对方简单点头示意，难得失了以往的礼貌没有开口叫人，对她来说她的叔叔只有一位，面对眼前这位替了大叔位置的人，她怎麽也喊不出口。
「你怎麽一个人在台北？你叔叔呢？」金秀娟来回看了一眼，确定只有她一人才关心地问道。
姚宛心太久没听见别人向她问起杨大业，一时没回神，慢了几秒才开口解释，「我一个人上来台北念书，大叔在镇上。」
本以为金秀娟和她客套说个几句就会让她走了，只见金秀娟点头理解後，柔柔一笑地问道，「那你有空陪婶婶喝杯咖啡吗？婶婶请你喝杯咖啡或是吃顿饭吧？」
姚宛心看着她的笑容顿了顿，下意识看向金秀娟身边的男人，他并没有因为金秀娟的自称露出半点不悦，只是静静等着妻子。金秀娟看她颇在意丈夫的存在，回头对男人温柔说道，「你先拿菜回去吧，我和宛心喝杯咖啡说说话就回去了。」
「好。」对方听着点头，没第二句话就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因为姚宛心和杨大业的关系而有半点动摇。姚宛心看着男人的背影还没回神，金秀娟便看向她手里的袋子确认地问，「你都买好了吗？」
「嗯。」姚宛心点头应声。
金秀娟指了指前头的咖啡厅，「那我们去那家咖啡厅吧，他们松饼很好吃。」
接近晚餐时间，咖啡厅里剩没几个人，她们挑了角落的玻璃边落座，咖啡上桌前谁也没先开口。姚宛心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逐渐失神，无论看几次，她都有同样的感想，这就是大叔用一生去爱的那个女人啊……
金秀娟只是坐在面前欣赏着外头的灯景都是一幅美景。
姚宛心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穿着，庆幸的是制服已经褪下，没离她太近很难闻见她身上的油烟味。
一会服务生将两人点的焦糖拿铁、黑咖啡送上前，金秀娟微笑向服务生道谢後，示意道，「喝吧。」
姚宛心看着没有动作，好一会才把想了几年没问出口的疑问吐出，「婶婶……你现在幸福吗？」
金秀娟拿着咖啡杯的手停住，就连脸上的微笑彷佛也因为她的问话僵住一秒，她缓缓抬头对上那焦急的眼，她又是那个金秀娟，温和看不出半点破绽的女人。
「为什麽这麽问？」她看来不明就里地问着。
「因为只有婶婶幸福了，叔叔才会幸福。」姚宛心眼底的情绪赤裸的要她看不出来都难，她听着笑意更深，如她愿的点了头。
姚宛心第一秒涌上令她惭愧的庆幸感，听着婶婶承认自己幸福时她是侥幸的，至少婶婶立场够坚定，她就不用看着他们出出入入。
明明知道大叔有多喜欢她，也许大叔想要的幸福只有她能给，姚宛心还是下意识的希望他不要和自己以外的人获得幸福
感受这自私的情绪之余也多了一丝失落，为那个人抱持着遗憾，只能趁着她们独处的时机追问出口，「婶婶……不喜欢叔叔了吗？是因为更喜欢刚刚那位，所以不能回叔叔身边吗？」
金秀娟拿着杯子转了转，像在琢磨着该怎麽开口，也像静静地在思考着答案，许久後才听见她理解地问着，「在你这年纪的理解，大概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两个选项吧？」
姚宛心听着愣神，接着看见金秀娟笑着道出答案，「如果问喜欢还是不喜欢……我肯定是喜欢你叔叔的。但日子过去太久了，我再喜欢他，我们都不是能在一起的关系了。」
姚宛心想听懂她的话却始终听不明白，为什麽喜欢着彼此不能在一起呢？他们不是越过了这麽多才终於有了相见的机会吗？还是因为顾忌着现在的丈夫呢？
她不理解地问，「就算没有刚刚那位？」
「就算没有那位。」金秀娟肯定地重复着。
姚宛心皱紧眉头还是无法搞懂原因，金秀娟看着也知道这不是她这年龄该理解的事情，只是轻轻地开口，「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懂得……不是所有事情都非要有一个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