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阻止的事情有限，但无法对所有的威胁坐视不管，我舍不得看她一个人承受。
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却又因为我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知道自己的感情用太幼稚的方式显露，我却只能无力的看着事情离理想的状态越来越远。
同学们对我和老师之间有许多疑惑，还是有不少人相信我和她的关系不只是师生而已。
如同她所说的，不存在的事情自然会不攻自破，不需要多做解释。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什麽，抱着不一样感情的人一直只有我。
一篇毫无证据的文章，让她身为老师的专业度被质疑，她的认真、她的温柔，都被解读成有意的心机，她实在受了太多太多委屈。
「让你遇到这些事，也真是辛苦了」结业式还没结束，我偷用手机传了讯息给她。
「没什麽的，明明在学校还敢传讯息给我，你竟敢不守校规？」她很快的回覆。
「关心你还得被处分的话，那我也认了」
「什麽时候这麽会耍嘴皮子？再回覆就真的处分你」
好奇此时此刻的她在办公室里做些什麽，我的讯息能不能缓解一些她被曲解的无助。
「寒假快乐」一走出校门，我又拿起手机传了讯息，总有种莫名的愧疚感，今天特别想关心她。
「恩，你也是，寒假有什麽安排？」讯息刚传出去，她又立刻回覆。
没想到会得到她的反问，这样一来就好像对话不会那麽早被结束。
好希望与她的所有交集，能再晚一点变成平行线。
明明知道她的为难，却又自私的希望能继续是这样特别的学生。
我果然还不够成熟。
「都传问句给你了，还不打算回我吗？」我还看着手机萤幕，她却也突然出现在校门口。
「正…正要回你啊」被她这麽一说，顿时紧张了一下。
「所以寒假的第一天打算怎麽过呢？」或许天气晴朗的关系，她的眼睛特别闪亮。
「翊桦和子彤今晚都要各自飞出国玩，回家看电视度过吧」想起来能和我玩耍的朋友真的不多，这麽一说自己有些尴尬。
「真巧，我也没朋友陪了呢」她说。
「你还会没朋友陪？学校老师们也有聚餐吧」好像在这个瞬间，我们之间不是只是师生的关系。
「那些聚餐只是互相刺探八卦而已，今天不想处理那些事，你跟我去吃饭吧，我请客」她拉着我的袖子往公车站走。
明明是彼此都该保持距离的时候，我们有默契的不提起那些烦心事，好像不需要多说什麽，她都能理解。
这段期间里，已经不再只是最开始单纯的喜欢，这种感情似乎昇华成不可缺少的一部份。
她带着我走到一间日本料理店。
「这里应该可以吧？」她问。
「你请客的话，我当然不挑」看着她认真的脸，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初拉着你一起等公车还一脸不甘愿，没想到现在能一起出来吃饭，总觉得好神奇」她喝了一口味噌汤，对我而言又是更生活化的一面。
「我也没想到会和你坐在这边吃饭，被其他人遇见的话还得继续被大作文章了吧」说完才发现，似乎提到了一个错的话题。
「这件事情也让你困扰了吧，觉得无力吗？」她放下筷子，从眼神里我看的懂，比起自己的困扰，她更在意的是我。
「你被影响的部分更多吧，同学间的八卦我并不是很在乎」我只能假装云淡风轻，好像只有这麽做能让她安心一些。
我们吃着午餐，话题围绕在学校里的大小事，假装被学生们当成情侣的事情不存在。
就像我假装自己的感情不存在。
一直以为用自己的方式喜欢她是对的，偷偷的对她好、偷偷的在她身旁当个特别的学生，我以为成绩够好就能把一切合理化，从来没考虑过周遭的人又会做何感想。
当我想大胆一点的显露更多感情时，总是能刚好发生许多事情，那些都间接警告了我不可以踰矩。
「去我家坐坐吧」吃饱饭，我们在附近逛了会，她对我说。
正想开口问她怎麽会提出这样的事，才意识到或许今天的她特别不想独处，学校的事让她太心力交瘁，而我不是她愿意开口的人，能给她的只有陪伴。
「要喝吗？」回到了她家，她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你在诱拐未成年喝酒吗？」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忘记，我还只是个高中生。
「哎呀，那你喝水就好了，今天是个喝酒的好日子呢」
她没有说出口，选择让压力跟着酒精挥发，我看了实在心疼。
喝下了两杯红酒，她的脸颊泛红，才放下酒杯。
「我也觉得好累，不知道该从哪里对你说起，也不知道这麽做合不合适…」她说。
「恩...」
「你看起来真的不在意，显得对这件事困扰着的我更不像个老师」她又倒了杯酒，口气有些激动。
「你是很好的老师了，不要被学生影响，好吗？」我轻拍着她的背，喝了太多杯酒，我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真正清醒。
如果不是酒精的关系，她不会告诉我这些话。
让她不安、让她受委屈，这样的我怎麽能继续喜欢她。
「慧颖…如果你不是我的学生该有多好…」她皱着眉头，轻靠在我身上。
听到这句话，心脏好像一瞬间停止跳动，我该怎麽解读它？
「老师…什麽意思…」趁着她迷茫的时候，我又追问。
「我本来以为是错觉」她的眼眶泛红。
「什麽？」
「我以为对你的特别在乎都是错觉，只是刚好来到了一个新环境，刚好被你看见跟前男友吵架，刚好在一堆事情忙碌之下有你一起扛着，我以为，这都是暂时的，这些感情好像变成喜欢了，我该怎麽办…」
喝醉了也能这麽有条理的说话，也许只有她了。
「老师…你醉了…」我不能理解是不是酒精促使她的感性。
她喝着她的酒，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我们一直都有一样的感觉吗？有没有可能，都在用各自以为好的方式保护彼此，只是最後我们都陷入煎熬。
我不敢细想，不敢想像我们之间还能有其他发展，学生们的八卦飞满天已经影响她的专业。
我知道这样的身分不可能。
碰！
一个巨大的声响过後，我才回过神来。
那瓶所剩不多的红酒变成一块块的玻璃碎片，凄惨的躺在地上。
「你坐好，不要离开沙发，不要伸手捡！」看到有点酒醉的她伸出手来想把大块的碎片捡起，我有点大声的说。
她看看我，接着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猫。
花了一些时间仔细清完玻璃碎片，为了避免地板染上红酒的颜色，还拿了清洁剂认真的擦地。
每次到她家总是逃不过要打扫的命运。
「让你麻烦了吗...？」她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加上因喝酒而红润的脸颊，让我对刚刚对她的大声产生一些罪恶感。
那是她平常不会露出的表情，竟然装起可爱来了。
不久前才被她打开的红酒，似乎有一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我绝对要把你家的酒都藏起来」经过一番折腾，我坐到她身旁对着她说。
此时再多说些什麽，应该在她醒来之後都是空白的记忆，就好像对着小孩子说些大道理。
「好嘛，不要生气」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一瞬间就跨坐到我的腿上，捧着我的脸颊。
「你该去睡觉了」这样近的让我害羞的距离，我还是努力保持冷静的对她说。
下一秒，我确定她身上的某个开关被酒精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