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彼方(銀英先楊) — 六

正文 彼方(銀英先楊) — 六

「啊!哈..!华尔特…………!!」

「华尔特,好痒……!」

我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从後颈朝着脊椎骨的方向舐着、吻着。

他背部肌肤的触感如丝绢一样,也许是因为是混血儿吧!他那双黑眸和微卷的黑发,配上的肤色有着在黄种人身上极难看到的光泽。

在我自己而言,是最喜欢这样从背後覆盖着他,感觉着腰以下那圆润丰实地曲线,就算是汗水湿黏纠缠着我们,也只会增加快感而已。

就像涂了一层油一样…………,我再次吻吻那後颈,恶意地用手去呵他的痒。

「哈哈!华尔特………!别闹了………!」他笑得把头偏了过来,叫着:「你在干什麽?!不要闹我了啦!!」

我不停。

「你是怎麽了?………哈哈……,干什麽闹我啦!!」他想从我身下逃走,但办不到,只有边笑着边抗议。

「因为我看到那个思想家的脸跑出来了。」这是我的回答。

「思想家?什麽思想家?」他笑着,只顾着喘。

「杨威利上将阁下,刚才您在想些什麽?」

他突然没动静了。

「您刚才一直在想些什麽?」我沉沉地问,说着去握住他的右手,搂紧那满身是汗的躯体。

在结束了一段情事後,我原本只漫无目地的眺望着他的睫毛,为这花了一点时间,但之後我便注意到他忽然被阴霾之神统治的面容。

是挺暗潮汹涌的表情,一看就让人想要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麽。这表情和大家眼中一直"长眠不起"的他的形象绝对不合,根本是两个人。

我就此凝视着他。

先是有点阴沉、之後有点混着冷笑………,到了最後还有种隐隐得意的表情………。说实话看着这样的他叫我心惊,居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於是,

我要把平常的那个杨提督叫回来。

所以我吻他,因为那张应该是属於一个策士的脸,在我的感觉上似乎是认识却又陌生的,其中有一些小小的冷酷阴影可以从他的用兵中窥见,但我还没看过它浮上水面。

「华尔特…………。」他翻过身,在我怀里蠕动,要求行动的自由。我稍稍放松了点对他的压制,他便像条小蛇般地滑下至我的胸脯,半似犹豫半似故意让舌尖在那儿转着。

「阁下?」我没有打算放弃追根究底。

「…求你…不要问了,抱紧我…………。」他把手扣在我的肩头。

「…………。」我不说话,不过回应了他的命令,像是要挤出他肺中的空气般地用手臂绑住了他。

试着低头窥伺看看,依着我,他闭上了眼睛,脸上的阴云仍然停驻,那大概是属於计策的旋涡平静了些,不过还好已透出了丝丝阳光,彷如我有次在他正在随手翻着的历史书上所看到的插画中描绘的一般。

「这是西元文艺复兴时期的画的特色之一,你看,华尔特,阳光像是手指般地插出云雾中。」他那时这样告诉我。

「是谁教您这些的?提督?」

他苦笑着摇摇头。「还不是爸爸,他就对钱和美术品有兴趣。」

我递上一杯酒。「因此疏忽了照顾您?」

他停了停,接过酒,然後又摇摇头。「不,仔细想想,没有,没有…………。」

放掉这段回忆,我耐着性子看着那丝丝如手指般地阳光,渐渐溶化了他脸上的阴霾。

「华尔特…………。」

「嗯?」

他再往我怀里钻深点。「我求你再也不要问了,这不是能告诉人的事情。」

「怎麽样的事?威利。」我想让他放松点,怀中的他全身缩得硬绷绷地,就抱着他的人而言感觉也不太好。

「刚刚那样想着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不想是他……,你别问了,只是个想法而已,我不会让它成真的。」他转向抱住我的脖子,人是缓和了一点,但语气好像是在对我、对自己保证着什麽似的。

我轻轻按摩着他的肩,这麽说我有点明白了,他大概是想到了什麽不符合他的个性的妙计了吧!又硬把自己的才能封印住了,我叹囗气。如果他的想法都能被他自己首肯、实行,那麽他也许将会成为在军事评价上超越莱因哈特.冯.

罗严克拉姆、在获得权力的技巧上可与鲁道夫大帝并肩的最高级的魔术师吧!

或者说是骗子?

伴着第二个叹息,我脑中转出了这个念头。

在民生要求的欲望上,他一向是非常老实的,他要求的并不多。可是,在另外的方面的欲望呢?我相信他已经看透了这世上的许多事,并且因此看似无欲。

不过我从现实及刚才的情形也意识到,支配灵感的女神是厚爱他的,甚至可以说是像在单恋般地苦苦痴缠着他,让他的矛盾不得安宁。

假设,他听从了女神的唆使的话?

但是这要付出什麽代价呢?

那就代表他否定了自己至今的生活了吧!

我独问独答。

他尊重生命,奉行民主政体中军人被付与的权利与义务,这是他的大前提,刚才的想法应该是违背它们了吧。既然如此,那如果有神的话,又为何赐给他能想出超过这些禁忌的谋略的智慧?难道是存心为了让他被自己心中的蔷薇藤蔓刺出无数的伤疤?

我不停的煽动他,也是为了想要让他好过些。

既然他不想做,那麽给他有一再拒绝对於自己的诱惑的机会,是一件好事吧?

因为这样可以使他更坚定。

我是这样想的。

但要是哪天,他不再拒绝了呢…………?

虽然那时认为不太可能,但要是如此,我依然决定了只会追随。没想到是在什麽情况,也没有管是任何条件,仅想着只要他真正的羽翼展开,我想大家都一定只会做一个动作。

追随,跟着并守护着他黑发的背影………,在红茶与咖啡的香味的缠斗下,在彼此挖苦的语音回荡中…………。

特别是我,我是答应了他绝不会放开手的。

在我的安抚下,他慢慢放松了,那懒洋洋地味道又有点回来的样子,我搓着他的膀子,吻着他颈脖,感觉到那股令人心惊的感觉正在撤离他的身体。

「好了,提督,您在我怀里,不是吗?」我安慰他。

「嗯……………。」只发出像小猫般地声音而已,这是在撒娇,又有撒娇的心情了?我笑了,从颈侧一直吻上去,却不小心犯了错。

我又吻上了他左耳的那个看似不存在、却不时会发光以主张自我的耳环。

气氛好似凝固了。

我不愉快地想起,先前用过的形容词是特留尼西特那家伙也用过的。

他心中的蔷薇藤蔓………,他替他打上这摘不下来的透明耳环,说是这形容词的象徵。

我本来就对这耳环心存疑惧,当那穿着黑衣的死神送给我的魔镜一到手後,我自然会问起这问题。

耳边好似响起那家伙的声音,对他说的。

(杨……,你之所以讨厌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们是同类的关系,现在的我就是掌握权力後的你!!)

他为何一直被特留尼西特的幻影所束缚着的理由便是这句话,因他而知晓了自己被虐的那一面,因他知晓了自己的矛盾的深重!可怜的人儿,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是个双面人,不知道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本能就会替自己宽解可能范围中的矛盾的真相………!!

他逃到我怀里,只是因为由好不容易坚守住的理性来看,他不知道还有什麽地方可以去。我拉住了他,是的,也许我可以骄傲地这样说:一开始我是运气很好地只凭观察便拉住了他。

但我始终没法打破耳环的谜,直到西莉亚出现。

可是我不爱他,所以我不会因此谜底而吃醋,不会自己主动去碰触这个话题,只满足着自己所能给他的,以及他对此的反应;因为在我的蔽护下,他的痛苦有了疏解的管道。於是我便先只专心在这方面,先替他止痛----我明白疗伤是我做不到的----之後才看似不留心地观察着这微小的枷锁带给他什麽样的影响,我想知道特留尼西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否能跟尤里安及他能干的副官相比。

我获得的回答是,就这三个人在他灵魂上所占的平方,至今那屈辱的泥沼的面积还是比较大的,他怕的要死的总是那句话。

(获得权力的你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我应该去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是一直没有想到能不刺伤他带给他二次伤害的方法,便拖到现在。

现在一不小心,我踏错一步了。

我必须依着命令,也顺着西莉亚的要求,给他实际上的东西,去解决早该解决的问题。

「放开它,华尔特。」

声音中的甜腻完全消失了,是命令的语气。

我也在那一刻决定了,要下猛药。

我不是始终希望他能大声哭出来的吗?

「您不能永远故意忽视它的存在,提督。」我在他耳边讲。「您没有必要一直被这标记的阴影绑住,根本就不用去听特留尼西特那浑帐说了什麽!您不会那样的,您就是您。您尊重生命、珍惜生命,所以您会有罪恶感;但您不要因为自己在那浑帐怀里感到快乐而引以为耻,那只是肉体上的反应,每个男人都会这样的。提督,您不是他的同类,这点我们大家最清楚,不要…………。」

我没说完,因为他猛然推开了我。

「什麽时候你知道这些了!你跟西莉亚谈了些什麽?」

「博士送了我一个礼物。」我轻轻地说。

他的脸色白了。「…是镜石?」

「是的,它被设定成可以看到您的过去………,」我要继续说下去却被迫停住。

因为他给了我一巴掌,完全忘了他自己订下的准则。

「谁准你不守命令了?我说过了不要爱我!!你为什麽窥看别人的过去?西莉亚做事不会没有道理,只有好奇心驱使你去看的吗?!我不相信!!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说我不…………!」

这次轮到我用吻让他闭嘴了,因为我在他的声音中感觉出了那难得的愤怒。

这是第二次感觉到它的存在,第一次是在过去他对扬言要以"玉碎"来报答君王的帝国军指挥官所流露出来的。

「提督,我没有不遵守您的命令,我不爱您,西莉亚博士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给我那礼物的,想想看如果得到它的是爱您的人的话会是怎样!您要惩罚自己我可以搭配您,您要人抚慰我也做得到。我关心您,但我很实际,这一点在这里只有我才可以做得到!您心里应该清楚,就因为不爱您,我才会这麽容忍您;不爱您,才会煽动您!不爱您才会让您的心在我身边时是停在过去或思慕的人身上!就因为不爱您,我才能在真正的定义上宠您或放纵您!!」始终保持平静地表情,说着说着我把他拉近,把唇贴在他左耳边。「就因为不爱您,才能扮演好完美的肉体与精神上的情人!我不允许您娇宠自己,这玩意儿如果真那麽让您痛苦的话,那麽我早该这麽做了!!」

「华……!」他唤我的名字还没完全出囗,我就已经狠狠地咬了下去。

手一放,他捂着伤处,身子软了下来,依在我胸前。

然後有一个声音出现了。

「哎呀哎呀,虽然我也想过这可能,但还没想到你会真的就这麽做了,准将。」

死神出现了,她懒洋洋地从房门晃过来,说:「你的提督哭了。」

我俯下头去看,没错,是那种突然爆发出来的觉得自己没有立场的哭法,但纵然他是在啜泣着,却仍不是我所期望的那种完全的解放。

「你这傻瓜…,傻瓜………,根本不用这样对我……,傻瓜……。」他喃喃念着,血从指间渗出,我拉开了他的手,检视着,整个耳垂被我咬掉了二分之一,我没说话,只毫不犹豫地把嘴中的东西咽了下去,再把他拉高伏在我肩上,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血污舐掉。

「放心,我马上让它恢复原状,人类原本也是有自我重生的本领的,只是因为有太多脑细胞都在沉睡中,所以这能力发挥不出来。」西莉亚说着,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套子套住了整个耳朵。「等我说完这段话以後就会长回来的了。只是,准将,你决心真强,硬是把那玩意儿吞下去了?也好,反正也不会有事。」

她说的没错,拿下套子後,那耳垂已经又是完好的了。

他仍然啜泣着,她看了看他,摇摇头,从耳边摘了一颗镜石下来,在手掌与手掌间搓呀搓的玩弄着。

「你帮他带上吧!这是为了表示我公平,也是因为我其实是很喜欢他戴耳环的样子,这是我的礼物。」她摊开手掌,上面是一个跟被咬掉的一模一样的耳环。

「这跟那无耻的家伙打上去的可不一样,用压的就好了,之後除了我以外没人拿得下来。另外,它是用来停止时光的,不过只限於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设定好了,只要他的脑电波出现一定的波数时间就会停下,转移到另一个布满灰色的雾、但看起来和原来世界没什麽两样,除了只有你们两人的时空。解除时也用想的,只要同样的波数再出现,雾自然会消失,回到原来的空间。」西莉亚说着微笑着,那是一个有点像是恶作剧般地笑容,她把那耳环放了在我手上。

「西莉亚,你为什麽要给他镜石?」他勉强抑住了哽咽,但还仍靠在我肩上,问。

「因为他不爱你,而你需要一个可纾发压力的归向,我说的不对吗?」西莉亚一下又变得冷酷了。「爱你的人只会增加你的负担,你爱的人也是一样,只有不爱你、但愿意赌上一切的人才适任这个角色,我这个判断有错吗?奇迹的杨?」

他没说话。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可以试试那耳环,看看色的雾是什麽样子。」说着她转身,就这样消逝了。

哄着让他平躺在床上,我边低语着边吻掉他脸上的泪痕。

「好了,提督,话都说清楚了不是吗?如果您要哭的话,我不希望你这样哭,我是希望你能敞开来大哭一场,好好发泄个够,这您不是一直知道的吗?」

他用一种近似怃然地表情望着我。「你这傻子。」但两手却毫无自觉的握着我的手腕。

「只要您不放开这双手,我就做个傻子,如何?提督,别想得那麽深,您不爱我,我也不爱您,不是吗?我们只是在玩而已,说不定您是我厌了女人以後的玩物呢?」我笑。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做什麽,可是还是没松开来。「你的笑看起来总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麽似的。」

「您不喜欢?」

「不,我命令你要这样,华尔特.冯.先寇布,不要放开我。」

「遵命。」我从他的掌握中抽出右手,亮出西莉亚留下的"礼物"给他看,「您要戴上吗?」

「就算现在不戴,之後她还是会让我在某天早上醒来洗脸时发现它。她只要是想做的事,就一定要看着它实行。」不知怎麽地,我觉得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无机质且疲累的感觉:「帮我戴上吧。」

我照着吩咐,压下那小钉子,他皱了皱眉,似乎还是有些刺痛。

「我们来看看时间是如何停止的吧,华尔特。」

说来奇怪,就在他说这句话时,空气中忽然充满了一种浓稠的感觉,我们都静静地望着虚空,连呼吸都调轻了,彷佛怕破坏什麽似地。

然後,雾就来了。

深灰色、深沉如灰天鹅绒般地雾,布满了整个空间。它不像烟,而是一缕一缕一块一块的,我抬起手,试着捕捉,它飘飘然地逃出了我指间,又和别的同伴合为一体。

我瞟向电子数位钟,果然,光条不再排列组合了。

「华尔特,抱我。」耳旁是他恍如隔世的声音。

我转回头把他拥入怀里。

「我刚才哭,不是为了感动。」

我低头去吻他的肩膀。

「我是害怕爱会让你离开我。西元时有一本侦探小说上说,爱是最可怕的一个字。要是一开始没有爱存在的话,爱就不会离去了。我无法想像爱我的人知道说………。」

「他们不会知道的,特留尼西特这家伙对您所做的事,他们不会知道的。我会把这件事忘掉。」我开始享受,肩连向腋下的那一片最柔软的肌肤的弹性。

「你知道我爱过的人?」

「嗯。」

「你怎麽想?」

「我可怜他们。」

「可怜?」他自己失声而笑了。「是吗?你这样认为?」

「您个人觉得怎样呢?提督?」

「我觉得他们不幸,我是个不该拥有幸福的人。被我爱、或爱我都不幸,因为我手上的血…………。」

「嘘!」我扬手按住了他的唇,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您错了,那是这时代所流的血。」

他望着我,缓缓地把我的手指含进嘴里去,轻轻地咬着。

「我们生在一个流血的时代。」我说。

「你真懂得怎样甜言蜜语,」他依然缓慢但稍微露出点笑意的把指头吐了出来。「但是那龙头仍然是我拧开的,而且弄脏了我的手。别说了……,来,华尔特,这凝结的时间只属於我们,来骗我的感觉吧………。」边把头偎到我肩头上来。

「是,阁下。」

应了这一句,我不慌不忙地,如软体动物在蠕动似地,舍不得一囗尝尽地将那唇占为己有,将舌滑进那已下了邀请的宝窟,和他纠缠…………,希望、并实现给他快乐的愿望…………,双手滑在那触感可以胜过很多女人的胴体上………,随我高兴要做什麽就做什麽。

在无数个热吻与爱怜地试探的浪潮中,我辨识出他细细地耳语。

「我想…是该………走…一趟……海尼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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