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後的再見 — 第三章 最重要的小事11

正文 最後的再見 — 第三章 最重要的小事11

教训完曹雅妮之後,那些太过夸张的谣言果然平息很多,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传进我耳朵。

以暴制暴虽然不可取,但有用。

只要他人不来招惹我,我不会主动去挑事。

偏偏总有人来招惹我!

走过中庭时,眼角的余光无意向上方一扫,三楼走廊转角的圆弧形栏杆边,正静静倚着一个人,一抹来不及融化的霞光沾染在他的白色球衣上。

我恶狠狠瞪他一眼,他身形一动,手中抱着的篮球竟然掉落下来,我反应很快地将方霏推开,球差点砸中她脑袋,最後掉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才停止。

我抬眸望向罪魁祸首,毫不客气地质问:「姓顾的,你到底想干麽?」

他高高俯视着,微微一笑,半晌才丢出一句:「失手了。」

「这算什麽道歉?」

「谁跟你道歉了?我只是单纯说出事实。」

他微笑起来的样子真是欠揍,我恨得牙痒痒,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梁子衿趴在栏杆上,笑嘻嘻问道:「学妹,可不可以帮我们把球捡上来?」

「喔,好啊。」方霏捡起球就要往位於三楼的高三教室跑。

「等等。」我拦住她,一把抢过蓝球,後退到三公尺外,两手握住篮球高举过头顶,跳了跳脚,算准距离奋力一丢。

按照篮球前进的轨迹计算,应该能砸中顾凯风,岂料梁子衿伸手推开顾凯风,球穿过两人身体的空隙飞向後方的教室,紧接着传来玻璃哐啷碎裂的声音,现场众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叫。

可恶,失手了。

「陶霸,今年校运动会铅球比赛你就参加了吧。」方霏怂恿我。

我彻底无言。

「发生什麽事?谁造反了?」不一会儿,教官怒气冲冲跑过来,见到我又是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高三A班哪里惹到你?前些日子劈坏人家教室门板,今天又砸破人家教室窗户。」

「教官,是他们先惹我的。」我气愤地喊道。

「他们先惹你,你就砸人家窗户?」教官完全不听我解释,「总之你破坏公物是事实,回去写悔过书。」

唉,怎麽变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玻璃窗和门板总共要赔七千六,教官说算上物品折旧让我赔一半,三千八就好了。

三千八说多不多说少不算少,随便编个理由跟爸开口,爸说不定会心软,只是从前发生过爸瞒着妈让我偷偷去学跆拳的事,从此之後爸每个月的薪资都要上缴「国库」,想从母后娘娘手上拿到这笔钱,简直难如上青天,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她知道我又惹事,少不得又一顿竹笋炒肉丝伺候。

我杀了猪公扑满倒出所有的零钱,又向陶乐乐勒索五百块,算算还差了将近两千块。

该到哪里去凑这两千块?

「陶霸,这是我们三人凑的,希望能帮上点忙。」接过沉甸甸的信封袋,我差点热泪盈眶,只是拆开信封发现里面都是一块、五块、十块的零钱,又硬生生逼回眼泪。

思考了一晚,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顾凯风,他得替我填上这个坑。

翻翻家里神明厅案前的黄历,我挑了个「宜嫁娶安葬」的好日子,写了张「战帖」,涂涂抹抹修改了好几遍,写得随意怕对方不把我放眼里,写得太隆重又怕他不敢来,一字一句斟酌,删删改改後,终於完成——

「顾同学,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说:放学後老地方见。」

趁他们班上体育课时,我偷偷将「战帖」放进他的抽屉,却发现里面早已塞满粉红色信封,抽出信纸一看,千篇一律写着「顾同学,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说:某某时间请到某地见。」除了定下的时间地点不一样,用的都是同样的藉口。

我将那些告白信全都丢进垃圾桶,只留下我的挑战信放在他抽屉里。

这天放学後,我在自行车停车棚拦下顾凯风。

顾凯风看也不看我一眼,往左边迈了一步,我跟着往右边迈了一步。

他抬眼看着我,淡淡地说:「我好像没有挡着你的路。」

「你没看见是我在挡着你的路吗?」这种流氓台词陶霸说来完全毫无障碍。

顾凯风挑了挑眉,轻声道:「你想怎样?」

「当然是勒索你呀,不然你以为我找你告白吗?」我痞笑,「给我两千块。」

「凭什麽?」

「砸破你们班教室玻璃,那件事明明就是你先挑衅我的,教官却只罚我赔钱,不公平。」

「我可没要你砸玻璃,你自找的。」

「废话少说,快给钱,别逼我动手。」

「我不跟女生打架。」

「没关系,你说过我不是女的。」为达目的,要我说自己是乌龟都行,「这样好了,如果我打赢了,你就给我两千块。」

「如果你打输了呢?」

如果我打输了?

老子今天可是抱着不择手段必赢的决心,「你就借我两千块。」只是我永远不会还。

他眼眸中闪烁着毫无悬念的鄙夷,「你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他那种有意无意带着谑笑很不屑地轻瞄我一眼的表情,我就生气,「那好,我也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对手。」

「喔?」他嘴角勾起轻笑,「那当什麽?」

「我把你当手下败将。」

语音刚落,我就抡起拳头朝他挥去,几招下来,不管我如何出言挑衅、出招攻击,他只是闪躲而不攻击,很快地我发现他光凭观察我身体细微移动的姿势就能预知我下一个动作,总能及时闪避。

套句武侠小说的描述,我们的武功路数是同脉相承,他练过跆拳,而且段数在我之上,硬碰硬的话,不一定讨得了好。

我想逼他反击,只要他一出招,我或许就能找到弱点。

於是我索性抛掉所有招式,采取最无赖、最犯规的打法,扑上去像泼妇一样扯他的头发、拉他的衣服,还搧了他几下耳光,两人扭打成一团。

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并不令人讨厌,他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盈地扑过来,瞬间我被包裹进一个奇妙的氛围里。

「放手。」他咬牙。

「认输,给钱,我就放手。」

缠斗了将近半小时,接下来,顾凯风为了脱身,做了一件让我恨不得跟他同归於尽的事情。

他,撞了我的唇,用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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