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方霏兴奋地勾住我的脖子，「陶霸，我们去吃雪花冰，学校巷子口新开一家冰店，每次放学都大排长龙，我们也去吃吃看。」
「热。」我皱眉拍掉她的手，「怡君和淑芬呢？」
「都跟男友约会去了。」
「啧，没良心，有异性没人性。」
「还是我对你最好。」
「算了吧你，要不是你失恋，你会比她们更没人性。」
「呵呵。」方霏傻笑。
冰店挂着复古的蓝色白字店旗，配料台前人头攒动，冷不防就瞥见了一个人，想要忽略他的存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是大宇宙神的意志还是人为制造的巧合，遇见顾凯风的机会似乎莫名其妙变多了。
顾凯风脸色有些泛红，大概是刚打完球，手臂搭了件浅蓝的运动外套，眼睛微微眯起来，对着满座的店内直皱眉。
「顾凯风、梁子衿，我们这儿还有两个空位，一起来吧！」一群高三班的女生忽然尖叫，拚命朝两人热情地挥手。
哪有什麽空位？
分明是女生分左右两边挤呀挤，勉强挪出长椅中间的空隙，若坐在上面，恰好诠释什麽叫「左拥右抱」。
面对如此盛情难却，梁子衿显然已经见惯不惯，顾凯风则显得有点窘迫，他别开眼，看见不远处有一桌四人座空了下来，店员刚撤去餐具，他就迫不及待拉着梁子衿过去坐下。
可恶！
那张四人桌我从排队时就盯上了，原先的食客们感受到我杀人於无形的凝视，快速吃完离开，现下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撇过头去，说：「不吃了，我们走吧。」
「可是，已经轮到我们了……」
「你没看见店里没位子吗？」
「看！那边有张四人桌只坐了两个人，简直太幸运了，两大美男坐在那儿，光看就很养眼。」方霏指向顾凯风和梁子衿的方向，立刻没节操地大喊起来，「学长、学长，好巧喔你们也来吃冰啊？」
「是啊，学妹，我们这里还有两个空位喔。」梁子衿也没节操地立刻回应。
这一幕别说养眼，我恐怕会越看越上火。
方霏扯扯我的衣角，「陶霸，别矜持了。」
小姐，你哪只眼睛看我矜持了？
「你去啊，有种你、去、啊。」
不是我太高估我和方霏的友谊，就是我太低估方霏的厚脸皮了。
「当然去。」她开心地答道，然後又跩又拉硬推着我一道过去。
我拗不过她，一坐下来，刚在排队时就先点好的冰品很快就来了。
「学长，你是什麽冰？」方霏向梁子衿搭起话来。
「芒果冰，你要试看看吗？」
「好啊，那学长也吃吃看我的，我的是薏仁牛奶冰。」
「学妹喜欢吃薏仁啊，难怪皮肤白白嫩嫩的。」梁子衿说着便要伸手掐方霏的脸颊，我用铁汤匙狠狠拍向他的手背，他吓得缩回手。
「哇，好凶啊。」他夸张地喊道。
「别对我老婆毛手毛脚。」我冷声道。
方霏嗔怪我一眼，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但是……我想被他毛手毛脚啊。」
我狠瞪她，「不管你了，等你失身了再来向我哭诉吧。」
然後我招手让店员送上一支新汤匙，挖了一匙冰正准备送进口里，却听见梁子衿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你们两个女生感情很好嘛，是在交往吗？」
我眨巴着眼，没听懂话的意思，却听见方霏急急地否认：「不、不，我喜欢男生。」
我嘴角抽了抽，瞬间明白刚才那话的意思，随口顺着她的话说：「我也喜欢男生。」
语音未落，默默吃冰的顾凯风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不偏不倚与我撞个正着，眼神流转间，一圈涟漪的细波渐渐在他眼眸深处扩散开来，彷佛我那句话说的是「我喜欢他」一样。
我决定直到冰吃完离开座位前再也不说话了。
「学妹，你这是什麽冰？」
我心道：千年寒冰。
「看起来好清爽喔，我试吃看看。」梁子衿自来熟的本事简直令我叹为观止，他说着便伸出汤匙。
我还没来得及护住冰，他的汤匙硬生生被拦截在空中。
「吃我的，我的也是柠檬冰。」顾凯风面无表情地格开他的汤匙。
梁子衿嫌弃道：「才不要，你的冰连糖水都不加，还不如整颗柠檬拿来啃。」
「我试试你的。」说时迟那时快，他迳自从我的碗中央挖走满满一匙，含进嘴里，立刻夸张地喊起来，「天哪，酸死我了，你和顾凯风都爱这种变态口味。」
我的柠檬冰也是不加炼乳不加糖水，意外发现这个小小的共通点让我不自觉弯起嘴角。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缘分这两个字让我浑身狠狠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