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
左晓珊被邵雁琳吻上时，愣了一下。
楞归愣，左晓珊却是没有推开邵雁琳。
她本能地回应邵雁琳的吻，自然而然地像是从前、像什麽都不曾发生，而在一室漆黑的卧房内，那样的吻彷佛恋人睡前的低语。
轻轻吹送，惹人难耐。
邵雁琳的唇边有着未尽的酒气，在那个吻里，它们直截的往左晓珊的嘴里走、鼻息钻。若是平时，闻到那酒气，左晓珊肯定会皱眉，把邵雁琳推得远远的，要邵雁琳先去刷牙，说是她左晓珊滚床一向很有原则，才不跟一身酒味的酒鬼接吻。
──就算是女人也一样。
但今天夜里，不知道是怎麽了，左晓珊却是想不起她平日里的原则，邵雁琳那一嘴的酒气反常地没惹得她皱起一丝眉头。
该说，不仅仅是想不起，左晓珊甚至似乎改变了她平时里的喜好。
当邵雁琳吻上她白皙的颈间时，闻着邵雁琳那一身淡香混着酒气的气息，在那一鼻子染尽思念的熟悉气息里，左晓珊眯起眼。
邵雁琳轻吐了口酒气，指腹滑进左晓珊的丝质睡衣，在左晓珊的一身柔软里，停留於她的锁骨间，几度游走，惹得左晓珊阵阵轻颤。
左晓珊不禁呢喃。
「抱我。」
左晓珊听见自己说，她的声音跟平时不一样，像是被染了水气，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左晓珊说的轻巧，而耽溺在她一身的香气里，邵雁琳第一次是没听见。
「邵雁琳，我说，我要你抱我。」
第二次才听见那声音，邵雁琳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麽事，她的指腹已染上点点湿气。
一滴、两滴，不知道什麽时候落下的泪珠，落在邵雁琳的指腹上，邵雁琳征征然。
邵雁琳抬眸，在对上左晓珊视线的刹那，邵雁琳终是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见着了、明白了，邵雁琳抿唇。
左晓珊在哭，即使她身後的室内漆黑如墨，但凭藉着走廊昏黄的小灯，邵雁琳也看得清左晓珊那一眼令她心疼的晶莹。
滴滴点点，左晓珊豆大的泪滴扑簌簌的落下。
那眼泪一落，她这一整日在邵雁琳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伪装，好像都被那眼泪带走、消融似的，再找不到一点痕迹。
──变得，让邵雁琳心疼不已。
心念一动，邵雁琳轻轻地吁了口气。
手一拉，邵雁琳把左晓珊给抱进怀里。
除去平时的古灵精怪和一身从不吃亏的聪明伶俐，娇小的左晓珊，她的身子抱起来其实很柔软。
柔软的令邵雁琳思念。
邵雁琳的手揽在左晓珊的腰间，那一手的满盈，令她想不起分离。
左晓珊埋在她的肩头开口，「…邵雁琳？」才说了几个字，她的声音已染尽哽咽。
「嗯？」邵雁琳应了声。
她才轻轻应了一声，左晓珊却是抽泣起来。
邵雁琳拧眉，她轻抚左晓珊的背。
几个哽咽过後，左晓珊才有能力开口，「…我们怎麽办？」她说，很是难过。
左晓珊虽是第一次问，但今天一整天，嘴上不说，邵雁琳其实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这个问题。
想了多少次，更该说，两个人交往这三年两个月的日子里，她早就想过多少次。
──邵雁琳其实不是不知道，左晓珊因为她的工作性质，多没有安全感。
邵雁琳吁了口气，「嗯…」
抱着左晓珊，邵雁琳不知何时沙哑了声音。
「晓珊，要不，我辞职吧？」邵雁琳这般说。
这话刚落，邵雁琳感觉到怀里的左晓珊愣了一下，彷佛没有料到邵雁琳会给她这个答案似的。
见她如此，邵雁琳补上一句，「我辞职，不在酒吧里工作，你不就放心了。」
「这样，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也就不用当什麽室友了？」
静静的听邵雁琳说完，等邵雁琳的话落尽，平时里总伶牙俐齿的左晓珊，她这次却是沉默着。
为什麽？
──邵雁琳口中此刻说的，不就是她期待已久的答案？
其实左晓珊也不明白，不知怎地，经过这场历时三年两个月的战争，她为什麽没有因为邵雁琳的终於妥协而欢欣雀跃。
该说，她不仅没有因此而欢欣雀跃，胸口还因此塞进一阵烦闷…
左晓珊皱紧了眉。
「你辞职，那你之後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邵雁琳迟疑了下，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左晓珊问得显然是她还没有深入思索过的问题，「都好吧，能养活自己，付得起房贷跟保险也就够了。」
「我以前是学会计的，虽然算钱这档事我不喜欢，但摸进间公司当职员应该没问题。」
「认真复习一下，搞不好还能考个会计师。」
邵雁琳说，说着这话的她，一语的轻描淡写，但说尽这些，她却有股很想抽菸的冲动。
无来由的烦闷，走近时如落得没有尽头的雨水，邵雁琳轻轻松开左晓珊的身子。
她的酒有些醒了。
邵雁琳低眉，摸出那只早已空了的菸盒，瞅着它的一身扁平，「你先睡吧，我去阳台上抽菸。」
邵雁琳说，把菸盒放进口袋里，便要走。
要走、才要走。
左晓珊已拉住了她。
「怎麽？」邵雁琳不解。
「你不要辞职，我辞职好了。」
在她的愕然里，左晓珊清清喉咙说。
「你喜欢你的工作，你也做得很好。」左晓珊吁了口气，「不安的人是我，该让步的人也是我。」
整理着思绪，左晓珊继续说，「我记得你们酒吧一直在徵服务生，全职的薪水是比我在乐食工作低，但还有周末班加给，除了化妆品跟包包，我其实也没有那麽爱花钱…」
「可你也喜欢你的工作。」
邵雁琳打断了她，短短迟疑，拿开了她的手，「李曜晴对你不错，你也做得挺好，你偶尔有空，还能整整客人，当娱乐。」
邵雁琳说的认真，左晓珊却是被她惹得笑了。
她笑得可爱，邵雁琳的神色添上了几许温柔。
「你如果来我店里工作，你也只是来收看你那些不安画面的现场版。」
说着，被醉意惹得头疼，邵雁琳揉揉眉心，「酒吧里的生态总是如此，我一样得陪客人喝酒、陪客人说笑，而喝醉了的客人会对我做什麽，那些勾肩搭背、那些亲吻耳语、那些你看不惯的事情…他们会不会做、什麽时候做，我其实没有把握。」
「当然必要的时候、过头的时候，我会拒绝。」
邵雁琳正色，「晓珊，你不要我辞职，可说真的，你有办法相信我吗？」
「嗯…」
左晓珊喃喃，却也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邵雁琳颈间的那一抹绯红色的印记。
以为自己看错了什麽，左晓珊眨眨眼，迟疑了下，她伸手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