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站在高一资优班的门口，穿着纯白实验袍的纤瘦身影在一片制服中特别显眼。
「我找伊依。」徐默问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女生，冷漠的声调里连一点起伏都没有。
「她不在喔。」那女生的声音甜美、面容精致，正是孙语萱。
徐默皱起眉「她去哪？」
「好像是去打辩论吧。」孙语萱其实也不是太确定，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伊依了。
伊依太忙了、真的太忙了，孙语萱有次看到她站着睡着了。
「在哪里？」徐默接着问。
「好像是台大吧？」孙语萱说，关於这比赛她还是听李锐说的。
李锐现在坐在她隔壁。
「好。」徐默轻轻点头，墨黑的眸子里仍然没有情绪。
然後他转过身走了。
孙语萱看着徐默独自走远的背影，不知道为甚麽却忽然觉得他和伊依其实有点像。
徐默回到实验室後也不知道要做甚麽。
其实他是擅於打发时间的，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一个人过，也养成了他关上门也能独活的本事。
「不觉得这样很可惜吗？」伊依曾经这麽问过他，清澈的眼神里全部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年轻，还在那个可以相信世界的年纪。
後来的他们都学会了面对现实的方法，其实他们都一样可惜。
然後徐默打开手机里的地图，定位了台大的位置。
今天的风特别凉，徐默拉紧了身上那件深海蓝色的毛料外套。
街角那间伊依从还没念北区一高开始就喜欢的冰店关了，彷佛一个小小时代的终结。
而那小小的时代里，是更加渺小的他们。
徐默看着蒙了一层层薄薄雾气的天空，安静地想着：冬天就要来了吧。
手机萤幕发亮着，刺眼的人工光线打在徐默软软垂落的黑发，把他修饰得更为卑微压抑。
他在查询辩论盃赛的资讯。
照着网页上的指示走，徐默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大学校园里，冷冷的风刮过他年轻的面容。
最後他停在一栋外观陈旧的大楼前，上面的金色大字写着：共同教学馆。
明明身在大学校园里，徐默身边却有着许多来来往往的高中生，脸上还残留着稚气的他们正热烈辩论着知识与真理。
徐默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个他永远也不可能熟悉的世界里。
徐默并不知道伊依在哪一间教室比赛，但没关系。
他有的是大把时间可以挥霍，他总是这样好像完全没有退路的耗损自己。
一间教室找过一间，最後徐默在三楼阶梯口远远的就看到伊依。
不管在哪里，徐默总是能够一眼就找到伊依，像是一种为了生存而锻链出的本能反应。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是因为追逐她的光而成立。
比赛开始了，徐默也跟随着人群进入教室里。
在那麽千分之一秒钟，徐默想着：在台上比赛的伊依会看到自己吗？
然後在念头真正成形之前，徐默就已经先嘲笑起自己荒谬的一厢情愿。
伊依怎麽可能会注意到自己呢？
她从来就没在乎过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