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考试的日子，阳光还是很漂亮，甚至更加漂亮，金粉一样的阳光铺洒在学院里古老的红砖上，像是一种神圣而美好的谕言。
伊依站在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等红绿灯，此时已经带着寒意的风乱了她墨黑的长发，她纤手一撩就拨掉了盖在清秀脸上的发丝，书包上依然挂着精致的紫棠色御守。
徐默就站在马路的另一边，索性就站在那里等着。
他已经习惯了等待，挥霍掉的流光年华对他而言都是锦缎。
省略掉所有的客套，伊依看到徐默的第一句话就是「啊你昨天後来有去背单字吗？」
「没有，我睡着了。」徐默也很坦白。
「我也没有。」伊依勾起嘴角，还是那玩世不恭、甚麽都可以踩在脚底下的张扬。
「不过你应该也没差吧？」徐默太清楚伊依在文科上面的变态实力。
「我是真的不太在乎成绩啦。」伊依耸耸肩，清秀的面容上都是阳光洒落的阴影「反正不要被当掉就好。」
「那後来你的数学跟物理会了吗？」徐默问，昨天他们根本都在闲聊加鬼扯，即使在最宽松的定义上还是跟任何学术或学业的探讨完全沾不上边。
「当然不会啊。」伊依说，笑着说，好像只要这样所有的烂事就都可以不明就里的混过去。
她一直都是这样活着、也会一直这样相信着。
「而且我是完全都不会喔。」伊依说，语气轻快到产生出一种奇异的节奏感「我觉得我的数学应该是被当定了，不过物理都是选择题，我还有机会可以猜到及格。」
「那祝你好运。」徐默也只能这样说，很无奈却有很真诚。
「我的运气向来都不错啦。」伊依说完这句话就挥了挥手，潇洒地走进考场里了。
丝毫不令人意外的，徐默的英文考得一团混乱，占了整张考卷快一半的单字题他根本就是凭感觉乱猜。
也同样不令人意外的，伊依用胡乱拼凑的数字跟符码塞满了考卷上的空白，能够猜的选择题则是靠着自创的诡异心法乱填一通。
那一整天的考试就在乱七八糟的莫名氛围中结束了，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伊依跟徐默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麽。
反正平常老师在台上讲得义正严词，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就可以很明显得知道：连拿着教师执照的他们自己也都不觉得那些被硬塞进国民教育里的东西可以对这群年轻学生产生任何正面意义。
所以，就算把成绩搞砸了，伊依跟徐默对於他们的选择还是没有一点後悔。
因为就算时间重来，他们还是会做一模一样的事情。
伊依还是会打那通电话，徐默还是会接起来，他们还是会在很深的夜里，当彼此宣泄情绪与秘密的树洞。
一个人的青春可以搞砸很多事情，也可以遗落很多东西，但是让成绩腐烂绝对是其中最不具伤害性的一项。
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比成绩还更值得被记住、更值得用青春专属的、不在乎搞砸自己的人生的勇气去试一次。
青春不能重来，如果没有把每一刻都活得很饱满，那绝对该被列为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