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世界一下子静止了。
陈莓顿时停止了动作，在那沉默着，电话那头的人也不语，像是给足了耐心。
许久後，她才就着那姿势，缓缓转过身。
只见李澈就站在身後不远处，右手拿着手机站在阴影处，嘴角挂着熟悉又令人怀念的笑。
「呦，班长，好久不见。」他说着，往她的方向踏了一步，离开了阴影，月光把他的脸映照的更为清晰。
她这才终於确定，不是梦。
陈莓看着离她只有两步之遥的人，如此真实。
他一个跨步，跨越了五年的时间差来到她面前，那些所有他不在的时光都被圆满。
原来，时光不曾遗忘他，而她，亦然。
「幸好你号码没换，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叫你。」李澈说着，嘴角的笑依然挂着，陈莓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笑的放肆的时候，眼睛微眯，眼角会出现些微细纹。并不是她记得特别清楚，而是以前他总喜欢挨的很近和她说话，近到彼此脸上的毛细孔都互相熟悉。
「对了，刚才你们系上的江智渊、呃不对，说江智渊你一定没印象……反正就是一直劝你喝酒的那个，我说啊，你那种拒绝方式是行不通的──」
陈莓看着李澈一个人在那滔滔不绝，表情多变，胸口盛装的什麽忽然涌了上来，她低下头试图平复涌动的情绪。
「还有啊，你提前离开也太任性了，出社会可不能那样啦──」
「李澈，」她出声打断他，话一出，连自己都愣住。
有多久，没叫出这个名字了？
陈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同样傻住的李澈。
看着这张脸，五年来那些困惑全部一涌而上，为什麽突然消失，为什麽又突然出现……
她有好多话好多问题想说，但终归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
「……回来了？」她轻声问。
李澈回过神，看见陈莓的表情，也收起他在外人面前的那套浮夸，低声地回道：
「嗯，我回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不发一语的相互凝视，却丝毫没有尴尬，空气中能嗅到有些想法在酝酿，却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宁静的沉默。
「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先开口的是李澈，他看向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陈莓淡淡地说，她不是没有发现李澈握在手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况且她今晚，也需要自己好好独处来消化。
「那好，我就不送你了，回家记得传简讯给我，就是刚才那支号码。」李澈也没有坚持，他也觉得暂时让两个人各自冷静比较好。
毕竟，也是好不容易才见到面的。
「路上小心。」他边说，边缕过陈莓鬓边的头发，「晚安。」
李澈的动作很轻，而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世上最脆弱的珍宝一般。李澈很少笑得这麽含蓄，目光含笑，眼睛里像有星星。
李澈的眼神让陈莓有些混乱，一下子红了脸，只能低下头小小声地说了「晚安」後，快速转身就走。
「班长！」走了几步，李澈的声音从身後传来。陈莓回过头，他还站在原地，脸被月光照的清亮。
「明天，明天下午，我们老地方见好吗？」
李澈笑得好开心，那种开心是由里向外，毫无遮掩绽放的那种开心。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够长久，可是陈莓就是知道。李澈虽然平常都挂着笑，一副和谁都好的样子，实则是谁都没能进入他的内心，不然当初也不会班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
正因为他很少展露真正的情绪，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令陈莓有些转不过来，她不明白刚才还故作矜持的李澈，为何就突然那麽开心了。
她愣愣地点头，李澈笑得更开心了。
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李澈还在原地，高举着手和她道别。
这次她没回头了，而是加快脚步，拐进弯里，确定李澈看不到後，才小跑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失态，但现在她急需释放内心翻腾的情感。这种感觉从在晚会上见到李澈就开始酝酿，直到李澈站到她面前。
在与李澈谈话时後，她必须得很努力地克制，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可现在她忍不住了，好想找个地方大喊。
他说，他回来了。
直到李澈刚才那麽说，她从五年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於得以安放。
虽然他没说他不会再走，但至少这次，是真的站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