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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庭澜差点晕了过去，在有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小跑着过来通知她，老师中枪了的时候。
她当时第一反应是挂着礼貌地笑，问：「谁？你们认错人了吧？」
那青年人四周看了看，反问，「这里不是万家？」
万庭澜笑容僵在了脸上，「是……」
青年人便再次重复了一遍，「叶老师中枪了。」
万庭澜差点直接倒了下去，还是姨娘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到了她背後，用肩膀抵着她，给她力量，她才缓过神。
「那他现在呢？」
拜托，请一定要平安。
「在医院手术。」
……
十一月，第二次直奉战争，张作霖大获全胜。还占领了上海，结束了上海自周行错遇刺後，便一直群龙无首的局面。
北方的局势改写。
因枪伤，叶寄鸿的请辞被批，他便怡然地待在家里，不在理会外头的风起云涌。
其实一直给他面子，看中他的是蒋介石。
蒋介石似乎一直想保持跟美国的联系。
正巧，叶寄鸿在军校赏识他的恩师如今再美利坚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因此蒋中正一直给了叶寄鸿最大的容忍度。
若换了别人如此不知好歹，哪里还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相请，哪里还会允许用军区的医院，哪里还会一直安然无恙。
……
一九二五年春。
孙文辞世。
出殡那天，叶寄鸿也去了，他去的不是北平，是黄花岗。
他的伤势不容他赶到北平。
於是边想着来黄花岗代替北平。
万庭澜丝毫不意外他会祭奠孙文，毕竟孙文对他有赏识之恩。毕竟孙文对这个国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虽然最後他的观念与国民党不符，与孙文不符，那也不能否认，孙文是一个极为优秀的领导者，和革命者。
万庭澜站在他左侧，护住他才刚刚开始有点知觉的左臂。
叶寄鸿道：「他为了心中的理想所忍受的痛苦和做出的努力，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听说，孙文辞世之前，留下的一句话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他死前还心心念念着革命，尽管他的革命跟叶寄鸿所理解的革命很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孙文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一个值得世代铭记的人。
……
同年，蒋介石领导的第二次东江战役让陈炯明彻底败北，退出了广东之争。这一战，也打出了黄埔军校的名号。
共产党的影响力也随着这几年的发展越来越大。
万庭澜挺着大肚子来到了叶寄鸿旁边，将报纸盖上，「别想了。」
叶寄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左手不如以前灵活。
他将她抱在腿上，「我在想，叶若卿当年炮轰广州府的事，他可能并不知情。」
「嗯？」
「若是他真的有意借用兵变来逼迫孙先生退位，那炮轰广州政府时，他为何还在惠州？」
万庭澜搂住他的脖子，「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孙文辞世，陈炯明失败，都宣告着广东之争的结束，一段历史的尘埃落定。
……
冬。
万庭澜生下第二子，取名叶唐。
叶寄鸿虽然嘴上不说，但神情是极欢喜的。
「你一直装作不在意，一直不说，若是我真不给你生第二个，你怎麽办？暗地里骂我一辈子？」万庭澜佯怒。
叶寄鸿连忙道：「当然不会。」
他解释：「若是有，是上天赐的，想给叶家留後，若是没有，那也无妨，叶家在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血脉，姓名而已，看透了便不那麽重要了。」
万庭澜自然是知道他心里想法的，可听他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一定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分，才遇到了这麽一个他。
……
一九二六年七月，蒋介石领兵北伐，一路势如破竹。
很快，二八年，各路政府归顺中华民国革命军。
孙文的理想在蒋介石手中得以实现。
知道这个消息的叶寄鸿却并没有多开心。
「国共之间，很快要开始新内战了。」叶寄鸿语重心长地道。
「这麽快吗？」万庭澜有些不可置信。
「趁热打铁，卸磨杀驴。」
万庭澜笑道：「你竟然把你自己比作驴。」
要知道，他至今仍是国民党呢。
叶寄鸿一愣，然後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是驴，你是什麽呢？」
已经是两个孩子父母的两人像孩子一样打闹了一会儿，叶寄鸿便正色道：「可以把英语捡起来了。」
万庭澜惊讶道：「你不打算帮忙？」
叶寄鸿摇头，「不必。」
他已经厌倦了。
这个国家，已经风雨飘摇，千疮百孔。
若是西方列强或者日本再次趁机进攻，她可还有抵抗之力？
万庭澜点头。
这几年，万家的生意一点一点搬去了香港、澳门，所以她如今也不怕他们走了，万家要怎麽办了。
万家自然是可以留下来了。
香港和澳门自然是比国内要安全许多，发展得也要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