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谢谢你愿意回来演讲。」商学院的林清育教授笑声爽朗，看着昔日的爱徒凯旋归国，笑得骄傲。
「是教授不嫌弃。」
「说这什麽话！」教授开心的拍了拍韩尚的背。
韩尚是他在商院教过最好的学生，天资聪颖、反应灵敏，只可惜才来一学期就转学到美国。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将他局限在小地方，不如让他去磨砺。
不同以往稚嫩的外表，归国的他多了一些沉稳与内敛，却也寡言许多。
「怎麽突然想回来，有什麽计画吗？」
「想在台湾工作，已经申请在一家公司实习，没意外的话实习一年後，会直接进他们公司上班。」
韩尚从大二就开始物色一些刚起步的新兴公司，之所以不想去有名的企业，单纯只是觉得内部人员关系复杂，而老一辈的想法多半古板、固着。
他不希望私事干扰正事，与其应徵耳熟能详的公司，他更偏好还有些不稳定的新公司，因为改革容易。
林清育教授满意的点点头，韩尚从以前就胆大心细，总想得比别人远，规划事情也比别人更加完善和小心翼翼。
「好，那就好！结束後，教授请你吃饭吧。我们好好聊一聊。」教授眉开眼笑的说道，「好久没跟你脑力激荡，看看这几年你是退步还是进步？」
「当然好。」
「不过我得先去接待外宾，是香港友校的教授。」他看了一眼手表，「不过都这个时间了，说要来帮忙的学生怎麽还没来……」
韩尚的眼神闪了闪。「有什麽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等会就有得你忙了。」教授笑道，「你到後台休息一下，待会就轮到你上台了。」
韩尚微微颔首。
果不其然过没多久，偌大的礼堂开始人声鼎沸，伴随着学生细碎的讨论声，人群鱼贯而入。
「韩尚？是不是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就被许多公司挖角的人，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只待一学期而已，林清育教授是他大一的班导，所以他才会接受这次的邀约，否则他根本不上公众平台。」吕芝沛推了推细框圆眼镜，打开手中的笔记本抄抄写写。
一旁跟着她的是一位清秀却明显傻里傻气的男孩子。「可是学姊……他为什麽只待一学期？」
「他们家本来就有意愿送他出国念书，似乎是他不愿意。」
「为什麽不要？」
「好像是因为当时的女朋友吧，但听说是韩尚自己一厢情愿，女方根本就在耍他。」吕芝沛撇撇嘴，「那个女的也真会玩，连韩尚都骗到手。」
「学姊怎麽这麽说啊？韩尚很可怜。」男孩扁嘴道，「虽然大家都说分手是女生比较吃亏，可是我们男生也是有心啊，况且韩尚居然连自己的前途都放弃，可见他有多麽爱她。」
吕芝沛压根儿没在认真听，手拿照相机就开始取景，想多拍些画面好看的照片，放在社刊，最近网站点阅率有些低。
「年少轻狂呗，看他现在的成就，之後遇到的女生绝不会比之前的差。」
「学姊怎麽都不懂啊？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心。」他拍着胸。
「潘晋威你少罗唆。你待会去前面多拍几张韩尚的照片，愈清晰愈好。我要放在社刊上，最近校刊愈来愈猖狂，频频打压我们社刊，学生会都想削减我们的经费了。」
他委屈巴拉的接过学姊的相机。
吕芝沛烦躁的将滑落的眼镜往上一推，身为社刊第十七届社长，说什麽也不能让没素质的校刊成为学校唯一的刊物。
「整天挖别人的私生活有什麽有趣？我们社刊正向又充满知识性，真不懂现在的人都在想什麽。」
潘晋威在後默默的回了一句：「……学姊明明也说了韩尚不少隐私。」
♣
「教授抱歉，我来晚了。」若以昕匆忙整理了下妆容，她拍开衬衫和裙摆的皱摺。
「没事、没事，我才觉得不好意思，还临时找你来帮忙。」
若以昕赶忙摇头，「不麻烦，我有时间。」她看了一下手表，离五点还有三小时，接待外宾预估一小时，那还有两小时可以赶企划书。
「是在香港教书的教授，但都是台湾人，所以没有语言方面的障碍。」教授说了些注意事项，「待会你带他们参观半小时的校园，之後带他们去校长室，任务就完成了。」
若以昕点头，认真负责的模样让林清育教授十分放心。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逻辑与批判的通识课，她在那堂课不多话，之所以会注意到她，除了报告和作业都做得十分认真完善之外，他教书几十年来，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
「分手……如果要照逻辑来看，到底算是哪一方的错？」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基本交了企划案之後就没事了，教授还有什麽事需要帮忙是吗？」
他摇头，「晚上七点一起吃个饭吧，教授请客，常常让你帮忙很不好意思。」
「这怎麽行？是我自愿的。」
「就这麽说定了，晚上七点在校门口等我吧。」林清育教授又说道，「应该不介意有外人吧，是我之前一个很优秀的学生，正就读你想申请的美国大学。怎麽样，有兴趣了吧？」
闻言，若以昕双眼放光，立即大力点头：「好！我去！」
林清育教授似乎早有预料，和她约了时间地点後，就让她去接待中心了。
若以昕手带着白色手套，手举指引牌，姿态端正，挺直腰杆的站在校门口迎接一群着西装的教授们。
她朝他们敬礼，学校的接待教授立刻上前握手寒暄，说没几句，接待部的组长立刻领着他们进入校园，一边介绍学校的周边环境。
若以昕举着牌子走在他们後头，确保没有教授落单。忽然在一片黑的人群中，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色干练的女套装，依然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俐落短发。
吴玫。
若以昕的瞳孔蓦然放大，脚忽然使不上力，穿了跟鞋跑了一整天的脚，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