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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优子所料,这份照片确实也送到了切莱斯提诺手里,在听到由勇利提出来的解决方案时,起初切莱斯提诺是不同意的,因为这样的解决方法太过鲁莽。或许对方的意图是要胜生勇利离开《TheVoice》,但在不知道是谁拍摄了这样的照片的同时,也不能保证,即使胜生勇利离开了节目,对方也不会将照片公开。
照片是一项警告,同时也是对方拥有的筹码,但在没有任何保证与约定的谈判下,若冒然有所动作,也不过是让对方有得寸进尺的机会,更加得不偿失。
优子同意切莱斯提诺的观点,她也试图说服过勇利,可女子也知道,别看勇利平时很好说话、温温和和的样子,倔起来可是谁的话也不听,并且会陷入思考盲点,不断地自我怀疑。
身为经纪人,优子需要做的是保护自己旗下的歌手,但在这样的前提下她也必须考虑到对方的意愿,她知道若将勇利强制留在节目里,不只勇利想隐瞒的事情没法好好守护,反而会有更多粉丝发现勇利的不自然。
解铃还需系铃人。
优子并不是没有想过去和维克托谈论这件事,也不知道这份照片有没有送到维克托手上,但在勇利的请求下她并没有主动去与对方询问这件事。
胜生勇利想做的就是一个人承担一切,同时又自顾自地做出了结束一切的决定。
「我依旧不赞同勇利主动退出节目……但我会着手彻查是谁拍了这份照片。」在优子的说明与解释之下,切莱斯提诺了解到胜生勇利的决心,并且愿意尊重他,「说实在,这几周最大的看点就是勇利和维克托的比拚,他们在网路上都颇有好评。胜生勇利离开会大大地影响收视率……这点,你们公司也懂吧?」
每一份工作都是有签约的,不论是谁,中途擅自退出、离开都是必须付出违约金赔偿制作组的损失,这点在业界打滚多年的优子是明白的,勇利也是。
「虽然这次是事出有因,但我们不能开先例,因此还是得要照着合约……」切莱斯提诺特意吊着话尾,露出了个有些孩子气的表情,「不过,看在和胜生勇利的交情上,我会帮你们打折的。」
惊讶地睁大了眼,切莱斯提诺的善意是优子从没想像过的意外收获,她连忙弯下腰向对方表达谢意:「真的非常感谢您的谅解!」
「不用谢,毕竟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切莱斯提诺的笑容有些勉强,同时也有些遗憾,「我很喜欢勇利的歌声,当初在选择歌手时,也是我推荐他的。今晚却可能是近期最後一次听他唱歌……真让人有些感伤。」
「勇利会回来的。」优子理解对方的话语,也赞同,但她也相信着勇利,「他很强大,即使跌倒了、哭了、闹脾气了,也一定会再次爬起来,回到这个舞台上。」
「因为这里有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啊!」
最後的结论让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样都是关注着胜生勇利的人,怎麽会不知道青年对於这位俄罗斯传奇的执着呢?
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勇利决定要退出《TheVoice》的意念,不过在切莱斯提诺的要求下,青年必须要在结束今晚的竞演後才可以离开,他可以不听结果,但不能缺席演出。
勇利点头表示可以接受,可在答应的同时,他也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心态能否好好地唱完《花は咲く》。这是一首在经历苦难後面对未来的歌曲,在坦然面对过去伤痛的同时又期待未来。
在正式演出前,青年尽力躲避了所有可能会影响他决定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维克托。勇利喜欢唱歌、喜欢《TheVoice》,喜欢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遇见的每一件事,或许很辛苦、压力很大,但他们也有欢喜的时候。因此他想要悄然无声地离开,勇利深怕,只要多说几句,自己就有可能会抑制不住内心的不舍。
在上台前,勇利重新好好地看了一遍歌词,他的内心突然出现了与原先全然不同的想法与解释,可还未能好好消化心中的困惑与猜测,他就必须得要来到舞台中央,开始自己准备的节目。
原曲以钢琴作为主要基底,总是习惯以钢琴的音调作为练习声源的勇利并没有改变这项设定,只是,他加入了长笛旋律,以管乐作为的合声,开启了这首没有人听闻过的《花は咲く》。
《花は咲く》——又称之为《花开》——是在告诉人们,再艰困的寒冬,下一年春天来临时花朵依旧盛放,大自然不偏好任何人,它会均等的、为所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绽放。
因此,抬起头来,或许当你低头时,你能看见那几朵在地表盛开的雏菊,可只要一抬头,你会发现它们并不是少数,而是一片花海。
原先,勇利以为这是一首要人们放下过去的伤痛、继续向前走的曲子,但在方才上台前,他又再仔细地看了一次,发现,或许这份歌词还能够有不一样的解释。
一边思索着方才的灵光一现,勇利看着台下的观众,脑袋不停地运转着,这样的状况让勇利虽然每一个音依旧在曲调上,可总感觉缺少了一部分的情感。
这样的状况让听着的观众们有些困惑。
沉思在自己的思绪内,勇利从歌词思索着这首歌应该呈现的画面——在下着白雪的冬尾,这或许是今年的最後一场雪了,因为天气正渐渐回暖,小鸟们出巢的频率也比以前多了些。
可白雪也吸收了很多声音,很多细小的、地面下的声音。而这样宁静的时刻,总能让人想起很多。
在下着雪的日子,勇利总想起自己独自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光,那是他第一次离乡背井到日本以外的地方求学,虽然有一个善於分享生活事物的室友,但他也总忍不住想起在长谷津的家。
那里有他认为最舒服的温泉、全世界最好吃的猪排饭、永远对他绽放笑容的家人……还有,以维克托为名的玩具贵宾犬。
孤独的时光是让勇利最为难受的,尤其是在他最心爱的玩具贵宾——小维——离开人世的时候,这是勇利第一次体会到天人永隔的感觉。
小维的离开让他不小心搞砸了学校乐队的广场表演,表演结束後,他承受着来自听众的怒火,但也感受到来自团员的谅解,因为他们知道「小维」对勇利来说是怎麽样重要的存在。
可勇利无法原谅自己,而在下雪的日子,他也总会想起这段自己试图遗忘的过去。
嘴边唱着歌,勇利渐渐将自己与歌曲融为一体,他开始意识到,歌词或许从来不是要人们忘却过去,而是背负过去,迈向未来。
「看见了某个人的笑容,就在悲伤的另一边。」
要看清对方的笑,就必须穿过悲伤、感受悲伤、拥抱悲伤,当承受过了那痛彻心扉的疼之後,变得更坚强的自己又可以看见下一朵花开。
继续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没有被现实淘汰的人们,每个人都背负着不一样的伤痛,但他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们心怀希望。在他们心中的,或许是与某个人的联系、或许是即将诞生的某个人、或许是为那即将相见但还未碰面的某个人。
所有人必定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於自己的痕迹,而花儿,就是记录着每一道痕迹的使者。
因此歌词才会是这样的:花儿啊花儿,绽放的花儿,我想必能留下些什麽吧;花儿啊花儿,为了即将诞生到世上的你;花儿啊花儿,为了即将坠入爱河的你——
花儿啊花儿,请你为活在这世界的我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