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親愛的,到我碗裡來 — 斷橋-10

正文 親愛的,到我碗裡來 — 斷橋-10

他们看完夜景,就驱车回民宿,并各自回房梳洗了。

李彦霖洗好时,吴安雅正坐在床上看电视,她换好了长袖长裤的宽松睡衣,长发披垂,曲着膝盖,抱着枕头,一手拿着遥控器,看似百无聊赖地望着电视新闻,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电视节目上,他迳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吹发,镜子里能看见她。

他不经意望着对方,她的眼神并不专注,相反的,有些放空,在新闻的背景音下,不晓得在想些甚麽。甚至还为此垂下了目光,有些沉寂。究竟是想些甚麽?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刻意的发出笑声吸引她的注意,果然对方看了过来,「你表情还真的很有趣。」他说。

「唔......」她被抓包似咕哝,「干嘛不专心吹头发?」

他咧了咧嘴,说道:「镜子里的你比吹头发有趣多了。」

「李彦霖!」

对於吴安雅虚张声势,他也不怕,再下一城:「可不是恼羞成怒了?那我想肯定是甚麽不可告人的心思?」

可对方闻言抿着唇,半张脸埋进了枕头,撇开脸,却又带着一点委屈,喃喃地说道:「我不要跟你说话,反正你就是会这样欺负人。」

不好,逗过头了。

他有些讪讪,拨了拨浏海,确定乾了後把吹风机收起来。

然後才转身走到她身旁,在床沿坐了下来。吴安雅不发一语盯着他看的表情也不像是谴责,反而像是配合她方才言语间般地有些委屈。

他觉得方才吴安雅肯定是想到了甚麽不愉快的事情,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想了想,他开口:「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怎麽会愿意跟我一个房间?」

她因此怔愣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慌,脸也慢慢红了:「不是因为我们四个,景淳跟如曦同一间,我们,呃,我是说,反正双人床也很够睡。嗳,你知道我的意思──反正就是,就是这样。」

咫尺的脸蛋粉里透红,虽然知道她没存心眼,可反应实在可爱,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不逗你了。」他补充说道,「只是之前还怕你觉得尴尬,都不敢约你出来,以後不怕了。」

却见吴安雅因为他的说法迟疑了一下,顿了顿才对他说,「其实,你不用这麽小心翼翼……我是你女朋友。」

他有些感慨,自己到底在小心甚麽,最近他对他们俩的关系思考最多的就是对方怎麽想他,即便吴安雅再三的肯定,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确认,可确认了之後,又觉得不够,他有时觉得自己对感情的需索是充满不安全感的。

有一部分的他觉得人心易散,人心是会变的,沧海桑田,没有甚麽是永远。『但愿人长久。』说着是好听,然而变心的理由太多了,不一而足。

但有一部分,他又想要那个例外,他不希望对方看见这样的他,却又希望她能看见这样的他。

李彦霖压抑着心里浮沉的感觉,平淡的说:「可是,你不说,有时候我也不会知道。」

吴安雅的头枕在膝盖上,长发垂在身旁,理所当然地说:「不是说好了。其实,我也觉得跟你相处很舒服,所以不管如何,你可以专心完成想要完成的事。」

还来不及因前半的话高兴,就被迎头痛击,然後呢?

意思是,依照约定他们就要分开了?在那之後,男婚女嫁各自不相干?

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心里不大舒服。

「那你呢?」他问。

「嗯?」

「你呢?然後就一直一个人?」

吴安雅维持着姿势,似乎对他的问话有些迷惑,但想了想,却是给了肯定的答案,「没有想过以後会怎样,不过,大概吧。」

「叶景淳呢?」他忍不住开口。

她却是蹙起眉头,有些凌厉的反驳:「他跟如曦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他们分开了?」

「那也是他们俩的事。」

她迅速又肯定的答案令他吃惊,他分明在之前那棋局里感觉到吴安雅对叶景淳的好感,也许现在只是好友,但如果要进一步发展,也不是不可能,「为什麽?」他直白又不加掩饰地问:「你没想过取而代之?」

他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她却反而笑了出来,摇着头,「其实,我觉得不可能。」

「哦?」他挑了挑眉:「这倒是出乎我意料,是因为陈如曦?」

吴安雅肯定的回答道:「如曦就像我的家人。不论如何,我不会伤害她。」

『家人』是吗?

她就那麽喜欢陈如曦,喜欢得不在意她的敌意,不在乎她的防备,喜欢得,宁可答应与他交往来消除对方的疑虑?

李彦霖想着这些事,他不是忌妒,他只是有些酸涩。

他在对方眼中,不是排在第一位。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只认识不到一年,他有些自嘲的想,好歹还赢过一个叶景淳。

此时吴安雅的声音把他从思考中唤醒,「是说下午的时候,还有刚刚,谢谢你。」

他立马反应过来她在指甚麽,对方主动提起,让他讶异,「嗯,」略带迟疑的问:「那是你爸?」

吴安雅点点头,语带无奈地说:「嗯,也就这样了,我是跟我妈。」

说着云淡风轻,可其实,这样的事情还是难受的吧,特别还是在开开心心旅行的时候......想想也不是,她似乎一开始就很排斥旅行。

李彦霖试探的问,「是这样啊......只是,难得出来,还是扫兴了?」

她却不在意的回答:「其实比较想来的是如曦,对我来说就是个旅行,遇到了个认识的过客。」

他蹙起了眉头,更加直白的问:「可是你,不期待出来吗?还是这里你来过?」

她目光亮了起来,坐直了身体,显然是知道他想问甚麽了,思考了一会儿,对他说:「你知道,有时候,身边会有人忽然告诉你一个地名,说很想去那地方。但当你问他,想去那个地方做甚麽,那个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曾经有人告诉我,『这是因为向往,所以只要到了那个地方就好了,呼吸着那边的空气,想像着自己在不熟悉的城市旅行,不一定要做甚麽,即便是漫步也是小惬意。』可我觉得,要怀抱这种对未知的向往,也是很不容易的。」

「但听起来,你并不喜欢这种旅行方式?」他问,却也知道这问句对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吴安雅轻轻地笑了一下,目光飘渺,像是陷入了回忆,徐徐地解释着:「我记得,高二的时候还很爱旅行,有一次跟着几个姊妹在段考完跑出去,在一个我们都不熟的城市,我们搭着公车,在各处景点闲逛,结果在那里我遇到我爸,还是人家跟我说的,说那个人的背影好像阿~」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垂下了头,语气更加轻缓:「没想到真的是,只是我爸牵的不是我妈的手,那女的我还认识,是他工厂的会计......就是你今天看到那个人,没想到他们连小孩都有了......」

忍得住情绪,却忍不住哽咽,压抑得说着:「他还好好的活着,可我妈,我妈早就……」

吴安雅目光含泪,最终还是汇聚掉了下来,心生怜惜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擦去落在颊边的泪水。

却看她自己伸手又揩了揩脸颊,低垂目光不看他,兀自说道,「何必这样,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好像很惨。」

他知道她还是在逞强,他也没揭穿,笑了笑,调整坐姿背过身去,向後伸出了手心:「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这样能不能安慰她,但如果她愿意倚靠他,他也愿意被依靠。

这是相对的,在这段感情里,他不想一个人唱独角戏,也许他今天直接拥抱她,对方也会接受,但那是因为心灵特别脆弱时,特别容易接受一个拥抱。

她依旧是被动的。

他要的却不是被动。

愿意与被愿意间还是存在差异的。

他觉得自己不停地在向对方设局,透过她每个动作,去解析对方的心里,她是怎麽看他的,是不是如同她语言间的般认同他们俩的关系。

在这过程中,他也会因为答案,而逐渐安心下来。

房间里是只有电视节目声响的,没有人说话,他有些紧张的等待,几息之间,吴安雅略显迟疑的移动带动了被单的沙沙声响,他感觉到手掌心被一点点触碰,一开始是点,轻微的,令他心里不由自主轻颤,然後他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略显低温的手指爬动,然後是是柔软的掌心,他抓住了那只手。

吴安雅的额头靠上来抵着他的背,不多时,她细声地啜泣着。

在这空间里,哭得如此伤心。

他心下叹息,叹了口气,拉着那只手,环到背後,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

「我没看喔,」他搂着她说,「这样好哭多了不是?」

吴安雅又哭又笑,最後她一边哽咽的说:「我明天眼睛都要肿了啦。」

「呵呵,那我就告诉他们你被欺负得不要不要的如何?」

她对他胸口垂了一下,却依旧待在他怀里,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你敢说就死定了。」

李彦霖忍不住笑了。

他这时候,真的相信了对方的话,是男朋友没错,不是讲讲而已。

她也是对他动心的,这点认知,让他浮沉不安的心因此安稳了下来。

小剧场

房间A

景淳扑倒如曦:来来来,换我们来作不想接电话的事。

如曦:噗,就继续在意吧,明天肯定要被虐第二轮。

景淳:呸,还能怎麽虐,老子就不信。

房间B

安雅:(哭哭哭)

老李:(拍拍,乖乖)

隔天

如曦:眼睛怎麽了?这麽红?

安雅:嗯,没事,床铺睡不惯吧。

老李:(摸头)......大概睡眠不足吧。

景淳:......(娘的,睡眠不足到底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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