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ntisAM11：25
在三天之後，褚终於受不了了。
「住宿?」
冰炎讶异的看着葵，彷佛没预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见葵抬手指向褚明显有问题的不是她。
冰炎挑起眉不言而喻。
「对啊，我妈也同意了，所以想问问看现在还有没有住宿的可能?」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褚不抱希望的说。
『一台猫公车毁了我最後的幸福!试想，你每日上课被火车撞已经够可怜了，下课还要跟猫的内脏挤在一起，我觉得连续三天下来之後，精神已经受到某种程度的创伤。』褚生无可恋的想。
目前三人所在的位置是二年的教室的那条长廊。
『啧啧，学长果然是学长。』
褚抬头看了一下学长的班级牌子，『二年级Ａ部』。
『而且听说黑袍在全校还没多少人，全高中二年级只有学长是黑袍，而且他又在Ａ部，可见此人已经强到某种非人类的程度了。』
「我在帮你想要怎麽申请时候不要乱想些有的没有的干扰思绪!」冰炎一巴从褚後脑杓巴下去。
『没人叫你听啊!』
褚捂着脑袋，很委屈。
『说了不管他结果还不是口是心非。』
葵一边帮他揉一边偷笑。
冰炎皱着眉，又想了半晌，「学校的宿舍已经在开学当天全满了，现在好像也没什麽地方好住......」
「啊，那就不用特别找了。」其实褚只是单纯来碰碰运气的。
「没关系，你们等我一下。」冰炎走回教室，跟一个同班的男生说了些话。
葵顺着视线看到正在和冰炎说话的男生莫名觉得眼熟。
『这个神似的五官...是千冬岁的谁吗?』
像是注意到葵的视线，对方偏头过来对她礼貌地笑了一笑。
葵也礼貌的点点头微笑。
然後冰炎拿着一个背包走出来，「我下午请了假，要顺道绕去工作，你们跟我一起来吧。」
『又要看人工作!?』
褚立刻倒退两步。
冰炎眯起眼冷冷看他，「我是叫你们跟我一起去杂务处办理你们宿舍的事情，看看有没有刚好不住要退房的人。」他抡起拳，敲在褚的头上
「噢......」爆痛。
葵和褚跟在冰炎後面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周围或站或走的学生投来许多目光。
褚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这些目光，不像喵喵他们有纯粹的崇拜跟欣赏，这些目光里面有少许是如此，可是大部分又不是如此，有的人更明目张胆的发出不屑的哼声，好像是再说这也没什麽了不起的那种感觉。
一直到走出教室大楼之後，冰炎才突然转过来。
「别去在乎那里面有多少含意。」他说，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好像刚刚那些人完全不是冲着他来，「有时候就是如此，你生活在一个地方不可能没有竞争也不可能没有私心，如果要一一去理解那会没完没了，总之有智慧跟自我的生物就是这样。」
「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褚也觉得不要再去想那些人的表情会比较好。
『一种竞争，不管在哪边都会有。』
葵垂眸不语。
於是两人就跟冰炎一直走。
学校很广，路很长也很多条。
『该死的、没事把校园盖成这样干嘛!?我从第一天入学之後就一直没有看过学校的尽头，或许他是根本没有尽头?』
褚看着没有终点的路想。
「学校的尽头......有一天你会看见的，因为他不存在这里、也不存在别的地方。」
冰炎悠悠传来一句话又把褚搞糊涂。
『那麽究竟是在哪边?』
冰炎没有回答。
葵和褚跟着他的脚步，然後在一个大楼前停下来。
这个大楼与其它的大楼完全不同。
它是一个水晶塔。
※※※
水晶塔折射了阳光映的褚眼睛发痛，像一堆针在刺。
葵微微眯起眼。
「这是肯尔塔，校园所有事物聚集之地。」
见学长和自家姐姐直接踏入塔门口、褚也连忙跟了上去。
塔内立即传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凉香气，让人感觉很舒服，这味道和葵在冰炎身上闻到的有点像，软绵绵的、又很甘甜。
吸引她的目光的是突然从褚身边擦过的东西。喔，不是东西，应该是个人......待葵看清楚後，她眼睛在瞬间瞪大，像是看到什麽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个很漂亮的人，他身上有点微微的像是发光，也或者是他的衣服在发光。
『天要我亡。』这是葵回神後开始一直盘踞在她脑海里的想法。
『差点忘记他是他的老师，理应要照顾他的孩子才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眉又松开，『被面前这人知道肯定要完。』葵只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赛塔。」冰炎在那人面前微微躬了身、像是行礼。
『没想到学长居然这麽有礼貌。』刚想完褚就被红眼狠狠一瞪。
对方也微微向冰炎点了头，一头淡金色的发微微晃了晃发出淡淡的光。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看向冰炎。
「很少见到黑袍会亲自进来，有什麽事情需要代劳吗?」他说起话很像在唱歌，细细柔柔的非常好听，褚觉得像是催眠曲。
「我要找两个房间，因为有人临时要住宿。」冰炎直接说明来意，「这位是赛塔萝林，光神的猫眼。在这边是负责关於住宿生的一些事情。」他如此介绍对方。
「你好。」葵没有弯腰，只是微微向对方点点头。
冰炎皱了下眉看了她一眼。
「你好。」褚连忙九十度弯身，不知道为什麽，反正他就是这样做了。
「您们好，年轻的学生。」赛塔看到葵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也向两人点点头，然後勾起了能够迷惑人的笑容，「真糟糕，房间不怎麽足够，我们已经另外又寻找了一处宿舍也已经住满了......」
葵被对方那一眼看得有点心虚。
『应该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这样吧，您就带这两位学生到黑袍居所暂住如何?」豁然击了一下掌，赛塔笑容优雅的这样告诉冰炎，「我想，您在那边的话，这两位学生住进去应该不成问题，我们就因为人多稍微破个例吧。」
「好吧，既然你说可以就可以。」冰炎点点头，算是同意。
「不用担心，年轻的学生，跟在黑袍身边你可以学到更多东西，就像黑袍曾经跟在『那位』的身边一般。」笑容仍是一点都不减，赛塔如此的拍拍褚的肩膀，「你会了解的。」
『我总算知道为什麽我会觉得哪边怪怪了，这位赛塔在讲话时候跟我阿公跟我说话时候有点像。』
『......』隐约可以看到葵的嘴角有些抽蓄，抿了抿唇她强忍着把快到嘴边的笑意憋回去。
『像老人语气。』褚完全不了解自家姐姐的心理状态再补一枪。
「噗..」
褚一脸疑惑的看着突然笑出来的二姊。
「那这是他们的资料。」冰炎将一个公文夹递给他。
『怪了，我什麽时候有拿资料给学长?』褚怀疑的看向葵，难道是姊?
『我没有。』
『原来学长这麽神通广大，一定有他的来路。嗯，看来毕业之後没工作应该也可以找一些关於骇客之类的......』
只见红眼又瞪过来。
『早说过不想听就别听嘛!』
褚倒退两步站在自家姐姐身後，有赛塔在这边学长好像比较不会明目张胆的揍自己。
『喔?他找到天敌了!?』
「褚，你的皮给我绷紧一点。」像是正在办里什麽手续的冰炎转过头，冷冷的抛下来这样一句令人胆颤心寒的话。
过了半晌，褚像是听到赛塔微弱的笑声。
「那就这样了。」他说，「那我们下次再见吧，黑袍。」然後他对冰炎一点头，转身走回了水晶塔的内部，直到三人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
空气中仍然是那般清香的气息。
「他感觉好像画册中的精灵......」
看着赛塔离开，不知道为什麽褚自然而然的就从嘴巴里面冒出这一句话。
冰炎转头过来看他，脸上的表情很像在笑、又很像不是。
「赛塔本来就是一个精灵。」
「唉!?」
『骗人!』
※※※
『赛塔是精灵?那夏卡斯不就也是精灵?』
「那个钱鬼不是。」
冰炎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出水晶塔外褚连忙跟上去，葵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後，「你不是不跟我去工作?那你就直接去搭车回家啊。」
『他在赶我。但是有姊陪我所以没关系!』
冰炎突然皱眉。
「我想去看，可以吗?」褚不知道为什麽，赛塔刚刚说的话一直徘徊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感觉让自己有点介意，却又不知道介意什麽。
冰炎勾起冷笑，「黑袍的工作跟莱恩他们不一样，很危险喔。」他特地在危险两个字上面加重音，让褚是有点退却。
「可是我想看。」有时候人就是犯贱。
「......随便你吧。」
走出水晶塔范围之後，冰炎就带着两人直接来到校门口。
「我现在要直接到工作的地点，你就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先给褚一个警告，然後冰炎拿出一个白符......
『又是白符，怎麽学长好像很喜欢用符?难不成其实他主修道士!?会摇铃的那一种!?』
「别逼我扁你。」冰炎给出最後警告。
然後他松开手，白符落地的一瞬间地上立刻出现了会发光的巨大魔法阵。
『现在连魔法阵都自动化了啊?真先进。』
褚在心中赞叹。
葵无奈的揉了下太阳穴，还叹了口气。
「如果不这样做当你被所有妖魔围攻时候你还要拿一支粉笔在地上慢慢画是吗!」
冰炎低吼。
「这是转送地点的咒文，我们都将他放在熟悉的东西里面，像是符纸、或是什麽武器之类的。」冰炎走到葵旁边，将另一张白符递给褚，「我这设定的是符文落地同瞬间就会画出转送地点的咒文。」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好像也被送过一次。可是那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学长用符。』褚看了眼手上的白符想。
「我平常不用，要给你看的，你给我记好转送地点的使用方法。」冰炎抬眼瞪了他一下，「这是在这个世界的基础移动之一。」
「喔。」褚收好那张白符，摸摸鼻子不敢多想。
「咦、姊不用吗?」学长好像没有给姊白符?
葵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四周的圆形咒文在发光，映在冰炎身上，整个人都像在发光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精灵像是大电灯泡，会亮。』褚看了站在法阵中央的人想。
葵抬手轻轻敲了他一下。
「不要乱想。」
「『转送之阵，将我们带至该到的地方。』」已经不想管褚妄想的冰炎站在咒文中有一个很像是四方形框框的地方，然後这样念。
褚连忙拿出纸笔做笔记，心想自己逃命的时候可以用。
眨眼之後，三人已经不在学校里面了。
四周黑黑暗暗的，是个很多岩石的大荒地。
地上的法阵消失，然後跳出一张白色的符回到冰炎手上。
「你在这边不要随便乱跑乱看，这里是石谷，石头生命之地。」冰炎很显然地在告诫某人，然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黑盒子，长的和罗盘有点像、可是又不是罗盘。
褚好奇的就站在他旁边看。
注意到他的视线，冰炎突然松了手，「拿好。」那个罗盘丢到褚手上，他吓了一跳马上接起来，「这是辅助的导具，你拿着，然後在心中想、指出不自然之物。」
褚愣了一下。
『大概这个地方最不自然的东西就是我们三个。』
「快点!」冰炎瞪了他一眼。
抖了一下，褚捧着那个诡异的黑盒子，然後开始在心中想......
『管你是不是不自然的东西，反正不对劲的东西就快点给我个什麽反应吧!』
手上的盒子震了两下。
「啊!」
「不准松手!」冰炎发出警告声，「那个东西很贵。」
盒子震动了两下之後，开始发光，四个字都在发光。
然後瞬间，光球爆开变成几百条光线四处射去。
「这麽多吗?」冰炎语意不明发出声音。
『什麽多?什麽东西多!?』一脸惊恐。
「吃石头的虫。」冰炎从口袋里拿出别的东西。
『吃石头的虫?』更惊恐了。
突然浮现在褚脑袋里面的东西叫做海蟑螂，每次去海边都会看见的那个，接着是水沟里面的福寿螺的蛋。
「你的生物一定不及格。」冰炎叹了一口气。
「有啦，每次考五十九分老师会多送我一分。」褚反驳。
葵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
「来了!」
葵发出警告。
刚说完被光线穿射的地方突然蠕动起来。
冰炎一把拿起褚手上的盒子盖好、收回口袋，「把千冬岁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他是神!居然知道千冬岁有给我东西!』
褚开始怀疑其实自己身上有小型针孔偷窥器。
「我没兴趣偷窥你!」冰炎瞪了他一眼。
不过褚还是乖乖的把那个小符拿出来。
「『听我的话、活起，龙神护符，布由吕良吕良，至使天地，斗勇之物穿不进』。」他将指尖咬破一小角，然後在小符的字上印下去，「『你的主人是、褚冥漾。』」
褚看见整个符从白色变成血红色，然後原本是字的地方猛然翻出一个金色的眼珠。
「哇啊!」
『它变成诅咒小符了!』
褚的第一个动作是想要把符丢在地上踩三下。
「褚、别采」一眼就知道自家弟弟要干什麽的葵出声警告。
「不准踩!」冰炎的口气是他如果踩了会把他的脚剁掉。
当然，褚立刻缩手缩脚。
金色的眼珠从小符上面看向他，那一秒褚的冲动是伸出食指戳下去。
「好了，游戏时间到了。」看来是办完事情的冰炎把指尖的血给舔掉，然後勾起冷冷的笑容。
「哇啊啊啊----!!!!!!!」
「......」葵脸色僵硬的看着四周，连褚的尖叫声都直接忽略。
一大群黑蟑螂把三人包围。更正，不是黑蟑螂，是一种看起来很像黑色昆虫的东西，大概有一层楼那麽大，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已经很有经验的冰炎自己塞住耳朵等褚叫完。
那种虫有几十只，团团包围。
「这个虫会杀人。」冰炎那个表情像兴灾乐祸，「因为他们都吃石头，现在有人肉。」理所当然的一定吃肉。
『我後悔了。』、『妈妈......我想回家......』这刻褚家双胞胎的思想瞬间同步。
「『与我签订契约之物，让包围者见识你的狠』。」冰炎拿出他的幻武兵器，下一秒葵就看见那银色几乎透明的长枪出现在他手中。
那是令她非常熟悉的东西，在出现的瞬间葵能感觉到灵魂的共鸣。
她淡淡一笑。
『好久不见、西瑞斯。』
在葵正准备收回视线时，冰炎先是皱了下眉头接着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有点诡异。
葵歪头微笑回视着他。
「嗯?」
冰炎看了几秒没说话收回视线转过头。
「你有带爆符吧。」他这麽对褚说语气平淡，让褚有些吃惊。
「有、我有。」他把东西全部收在一个小盒子放在身上。
「拿出来用。」
「唉?」褚第一个想到是永久牌黑色大炸弹。
「你如果再给我出炸弹，我会把你埋在这边。」冰炎看穿他的想法、撂下狠话。
葵没说话直接拿了一张将爆符化作弓箭，二话不说抬手将手里的箭直接射在那堆虫身上。
那堆大虫一边发出锐利的声音一边冲过来，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葵又是抬手连射了好几箭。
冰炎的动作更快，银色的长枪几乎是第一秒就将最接近的那只虫砍开一半，青绿色的液体四处飞溅、落在地上。
葵看着被冰炎砍开的虫，液体掉在它同伴身上的那秒被腐蚀了。
又看了眼完好的地面。
『只会腐蚀会动的生物吗?』
极度扭曲版孟克呐喊重新出现在褚的心中。
『比王水还毒!天啊啊啊啊啊!!!!』
更可怕的是冰炎，他居然连眉头也没皱踏了巨大蟑螂的外壳往上跳，接着就杀去砍第二只。
葵自认完全无法做到那样，她手上的鸡皮疙瘩从看见这些虫那刻就没消下去过。
没有几十秒的时间，灵活来回穿梭的冰炎已经砍杀了十几只大蟑螂躺在地上流汤，葵也一边分心注意褚这边的状况。
「褚不要踏到!」葵豁然停下来对他喊，褚才注意到那些汤汤水水已经在自己的脚边出现了一个青绿色的小水漥，「那个会腐蚀会动的生物!」
『会动的?』
褚猛然惊愕。
一看见青绿色的液体流过来，他连忙倒退两三步。
咚的一声，撞到东西。
毛毛的，抽动两下。
於是，他抬头往上看。
「哇啊!」
一只大蟑螂!它正在抽着气、浊黄色的眼睛向下看他，脚一抬直接往我脑袋上刺下来!
褚用力闭上眼睛，等待阿嬷的到来。
咚的一声。
『怎麽回事?』
他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那只蟑螂的脚弹开了，在刺到褚之前约五十公分的地方就被弹开，不过显然它并不死心，连续好几次咚咚咚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褚看见了有细微的白色火花跟蟑螂脚一起弹来弹去。有一种声音叫自己往下看，於是他看见那张已经有眼睛的护符半眯着眼，好像很无聊要打哈欠的样子。
『护符在保护我?』
「爆火、随着我的思想成为退敌所用。」在很远一段距离的冰炎似乎也发现褚的状况，他取出爆符念出咒语，然後左手手上多出了另外一只长枪，「褚、闪边!」
话语说完的同一秒，那把枪从褚头上飞过，直直的穿过大蟑螂，冲力将它往後射好远直到钉在一面岩石上，然後轰然的爆炸声立即响起。
「褚、用爆符!」葵在远处提醒他。
『好吧，使用爆符。』
褚看着捏在手上的符咒，想到蟑螂就想到拖鞋，因为自家老妈都拿拖鞋打蟑螂，可是他并不想要一个拖鞋当武器。
『啊、对了，有蟑螂时候老妈还会拿杀虫剂喷它。说到杀虫剂其实很好用，就算蟑螂在飞喷一下也会掉下来。』
就在褚的思绪已经飞出九重天远时候，一个沉重的东西落在他的手上、拉回他的注意力。
一罐杀虫剂被自己拿在手中。
黑色的，杀、虫、剂。
仰望天空，褚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的思考很贫乏。
「......」
冰炎和葵同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