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额头，我身穿道服出现在社办门口，之後一脚踢开木门，拖着书包往里头走去。
「集合。」待社员到齐，莫天寒进行了日常的精神训话，「这几天，我能看到大家的努力与付出，大多数人的能力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值得鼓励。但是，之中还是有少部分人未进入状况，做事得过且过、混水摸鱼，希望那少部分的人能有自知之明，加倍努力跟上进度，别拖大家的後腿。」
虽然莫天寒没有看我，队员们也都直视着前方，但我知道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口中的「少部分」，就是在下叶雨见本人我。
「请大家务必重视自己、重视这项运动、重视每一场比赛，别让他人看笑话，了解？」
离友谊赛的日子越近，他的表情就越凝重。
「了解！」在士气高昂的应许声中，唯有我唯唯诺诺地含糊带过。
暖身完毕，莫天寒亲自帮我复习最基本的脚步动作。
「不是那样，是要动膝盖的关节。」在我踢了至少三十下的前踢後，莫天寒放弃口头指导，决定亲自示范。
「雕你动作的同时也是在保护你，不要以为只是为了好看，或是踢了对方比较痛。动作做对了才不容易受伤，才能降低自己身体的负担。」
「看好。」他抬起右脚，示范一次，先是分解动作，再来是完整动作。
拱起右脚，膝盖弯曲停在半空中，脚底板的指头朝天勾起，他先是瞥了我一眼，确认我有专心在看後，大腿一出力，膝该打直往前踢，修长的腿足足超越头顶几公分。
我抬头望向他悬在空中的脚，虽说是慢动作，但他丝毫没有半点不稳，像是一尊雕像，冻结全身动作，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看进我的眼。
明明同一个动作，我的腿像在荡秋千，他的却如一把长茅刺向云端。
一个大男人，筋骨那麽柔软做什麽呢？
「有看清楚吗？」右脚仍停留在半空中，他瞥了我一眼，悠哉地问，彷佛这动作如眨眼一般容易。
「有……」我看着他收回脚，心想：一个分解动作，怎麽也能如此风姿焕发？
「然後，这个是完整动作。」不待我收回心思，他便再次抬起右脚踢向前方。
这次快到连我都看不清，只觉一阵风划过，迅雷不及掩耳。
当我回神过来，发现他已做完动作，挑眉看着我。
左脚也重复一遍，这次我非常仔细地看，深怕遗漏些什麽。
力道、姿势、吆喝声，样样到位，清风卷起他雪白的道服，腰间如流水的黑带飘起、而後落下。
跆拳道，也是种艺术吗？或许它没有我想像中的那麽糟糕。
我一遍遍重复他的动作，莫天寒则适时调整我的姿势。
幸亏我从小脚筋不算太僵硬，加上前阵子的魔鬼训练，这前踢并不会要了我的命，真正要命的，是一个古怪的要求。
「踢的同时，你必须大喊出声，不行把气全憋在里头。」他用头示意一下身旁练习中的学长们，只见每个都「喝、呀、噫、呃、啊」，好有国军进行曲「雄壮！威武！」的风范。
这、这，对一个小女子来说，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嗯？」莫天寒头一歪，等待我的动作。
「喝……」脚踢出去的同时，我不情愿地小声嚷嚷，觉得十分难为情。
「大声一点。」他皱了皱眉。
「一定要吗？」我小心翼翼地问，虽然早就知道问了也没用。
「怎麽，偶像包袱吗？」他坏笑，「看你平常精力充沛，还能大声跟我斗嘴，现在怎麽变得那胆小，连喊一声都觉得害臊？」
「才、才没有呢，叫就叫，跩屁啊！」我恶狠狠瞪他一眼，灌注全身力气在腿上，把空气当成莫天寒的跩脸，大力往前一踢，搭配上一声响彻云霄的吆喝。
「喝——」
声音大到连我自己都惊艳，一道道目光朝我射来，全场霎时鸦雀无声，我只听得到自己起起伏伏的呼吸声。
「小雨，刚刚那声『喝——』是你喊的吗？」小虫子像小狗狗朝我跑过来，一脸兴奋的盯着我，还模仿我的那声要人命的「喝——」。
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天阿，这也太丢脸了吧，还我形象啊啊啊！
「很好，就是这样。」莫天寒的眼底泛起一波涟漪，有史以来第一次称赞我。
「对对对！大家要好好学习小雨，看她多有精神！就算实力拚不过舜安高中，我们的气势也绝对不能输！」小虫子向全体社员大声喊话。
「是！」
大家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难堪，反而激起视死如归的士气，杨凡甚至对我竖起一个大大的赞。
接下来的练习，整个道场都回荡着加倍的呐喊声，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