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塵海茫茫 — 番外一:水母歷險記 上

正文 塵海茫茫 — 番外一:水母歷險記 上

天宫遭祸,一尾失控的凤凰生成执念使整座天宫陷入烈焰之中,无数生灵葬身火海,幸得妖族王后布水相救,天宫得以逃过一劫。

然,妖族王后耗尽修为险些殒命,天宫大殿下牺牲自己硬是将妖族王后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怎奈即便妖族王后活了过来,却长眠不醒。

「娘亲、娘亲,你今天要起床了吗?」五年过去,妖族公主星回已长成了个四处捣乱的小丫头,她遗传了母亲的一头白发与圆乎乎的脸型,说不上五官精致,倒也讨喜,她趴在床边用手指戳着床上熟睡之人的脸颊、试图唤她起身。

妖族太子丹祈将胞妹抓了回来,「星回,别捣乱。」

「王兄,娘亲到底什麽时候才醒呢?」星回在丹祈腿上滚来滚去,一刻静不下。

「零先生说了,阿音消耗过度,需要一段时间养息,如今的沉睡是为了将来有一副好身体来照顾你啊。」

「我不用别人照顾的。」

在一旁阅读的妖王放下书简,打趣星回说:「你真敢说啊,昨夜是谁被闪雷吓得抱着枕头奔来我被窝的?还有上个月又是谁乱吃山中野菜中了毒、一张嘴肿得像红肠的?」

星回跳到妖王身上、摀着妖王的嘴,着急说道:「父亲别说了,万一被其他人听见我这个公主也太没面子了。」

「你的事蹟旭灵台无人不知,现在要不外扬是不可能的了。」丹祈笑说。

妖王拿开星回的小手,叹说:「小小年纪这般好面子。」

星回噘着嘴、挂在妖王背上,反驳道:「年纪小怎麽了?年纪小也要面子的呀,我就不信三界中有谁不要面子的。」

妖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丹祈、星回相视不解,不约而同问:「父亲笑什麽?」

他从案边走到床沿坐下,替熟睡的妖后顺了顺发丝,笑说:「偏偏有人不知面子为何物。」

「父亲是说阿音?但我看阿音并非如此。」丹祈说。

「你所知的是受过教育、知晓人情世故的阿音,她最初可不是那样。」妖王回想过往,脸上止不住笑意。

「那是怎样?父亲你快说说,我想知道更多娘亲的事嘛。」

星回瞪着圆润大眼一脸期待,自她有记忆以来妖后一直沉睡,她只得从旁人口中听闻母亲的为人处事,多少有些寂寞,所幸她仍有疼惜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但她依旧日日祈祷妖后醒来、与她母女相伴。

丹祈虽未开口,表情也能看出迫不及待想听听妖后的昔日趣事,毕竟从妖王乐不可支的模样便知那定是有趣万分。

妖王握着妖后略为冰凉的手,在一对儿女面前缓缓道出他俩当年的故事。

那年妖王为了搬迁旭灵台而至上虚山查看地形,偶然发现一只水母在一处岩洞修练成精,数次来回都能见到那只水母为了化为人形拟化出的各种奇形怪状,妖王每每看了都能被逗笑。

某日夜里他又一次来到上虚山,探视完周围後,他一如往常绕去岩洞想瞧瞧水母精有无进益,水母精却不见踪影。

「难道死了?」妖王寻到不到人,莫名有些失落。

他败兴离开,行至上虚山山脚下的一片沙滩时,在那儿见到了此生无法忘怀的一幕。

月正当空,一名裸身的妙龄少女沉静地伫立於白沙之上,她的面容、身材勉强仅能算得上中等之姿,可她身上透出的清雅气息如此乾净,彷佛三界世俗皆与她无关。

月光映在她雪白的发丝上如同银盘亮眼、在她身畔随风飘扬,明明赤身裸体,却不会让人产生半分污秽想法。

那日,她望着茫茫大海一夜,而他则望了她一夜。

他认出了她便是那只岩洞中的水母精,他格外好奇这只水母精盯着大海一整晚究竟在想些什麽?而当他发觉自己为了此事思索了一整夜时,难以置信地暗暗自责一句。

他甩了甩头、彻底清醒,深信昨夜肯定是魔怔了才会浪费时间在一只陌生小妖精身上,他正要转身离开,那只水母精倒先行一步。

她跨着大步奔离沙滩,脸上尽是雀跃,妖王一惊,难道她就这麽不穿衣服横冲直撞吗?

妖王手忙脚乱地施法在她面前变出一套衣衫,水母精让突如其来的物件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拿起衣物瞧瞧,「怪东西。」她将衣服一扔,继续往前走。

妖王躲在一旁,心想:「这蛮荒小妖竟不知民情!」妖王又赶忙变上一卷书简想让水母精了解了解世间礼俗。

水母精这回对突然出现的书简不再惊讶,拿着书简翻来覆去、看不出所以然,「什麽东东?看不懂。」她又一次将东西扔掉。

「她连衣服都不会穿,怎会识字?真是失策。」妖王一边叹息自己欠思虑、一边埋怨这只水母精无知。

最後,妖王送出了一本画册,将如何穿衣的步骤以画说明,水母精这才理解了衣物的作用,她照着画册穿好衣裙,虽然有些凌乱,起码不再袒胸露背。

看着水母精蹦跳而去的背影,妖王松了一口气,他打算返回旭灵台,走了不到十步,脑中全是那只不知人间事的笨水母,「她不会遇到什麽危险吧?她好歹也是只妖,应当不至於被凡人欺负,不对,她天资如此差劲,能否使用法术还未可知。」

妖王左思右想,始终放心不下,他说服自己身为妖王,自然要视同族为亲人,不可眼睁睁见同族陷入危境而撒手不理,他回首,朝着水母精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妖王悄悄尾随着水母精,水母精初次幻化成人来到岸上,对一切事物都兴趣浓厚,一株花、一颗蘑菇、一只蚂蚁都能让她玩上半天,不一会儿妖王所赠的粉色衣裳已染上层层泥沙,妖王看着她蓬头垢面在林中玩耍的天真模样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她一路走、一路玩耍,慢慢地接近凡人活动的地域,一回她在山道上碰见一名凡人,当时天色昏暗、她又浑身脏乱,加上那一头白发,当场把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她不明就里地被对方用石子在头上砸伤了一道口子,她没有在意,蹲在路边擦拭着流下的鲜血,可看在妖王眼中竟是一阵胸闷。

水母精意外发现一处水潭,本性驱使立马跳下水中,她久久未出水面,妖王於是使了隐身术下水一探究竟,只见她洗净了脏污在水中悠游,她本是水中生物,在水下更加灵动,水母的泳姿原就轻柔,她一个转身、一次摆动都显得快意自在,此情此景妖王也渐渐卸下防备、享受着难得的安稳。

她随兴游动之际,碰巧地朝着妖王笔直而去,他是妖王,没有躲避的道理,要也是一掌将她击飞,然,当他目视她近前,迟迟无法对她下手,她感觉不到妖王的存在,可此时二人距离不过一只手指长,只要再往前一丝半点,她的鼻尖便会碰上妖王的面颊,那一瞬,妖王的心无法自制地鼓噪起来。

後来,她受一尾游过的小虾吸引而临时转了方向,妖王按着躁动的心口,有些疑惑、有些诧异。

水母精在水中嬉戏多时,终於打算离开这座水潭,未料她一浮出水面,立马与一只水边的龟四目相交,水母最大的天敌即是龟类,纵然已化为人形,她仍旧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离开水中半步,直至那只龟爬走,她才安心上岸。

她继续着她的冒险,妖王在後头看得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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