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そらまふ】
＃一方死亡三十题
「请问您与病患是什麽关系呢？」
少年愣了愣，焦急冻结在漂亮的眸子里，他不确定该怎麽定义两人的关系。
「……朋友。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
昨天まふまふ在他面前死去了。
皱纹掩不住他漂亮的面容，那样纯净的笑容即使年华老去仍然灿烂着。まふまふ躺在床上，不再细腻的指尖抚上他的面颊，抹去连そらる都没有发觉的泪。
「我这一生、因为有そらる，过得很幸福哦。」
曾经灵动的双眼什麽时候变得浑浊，温暖的指尖突然冰冷，まふまふ满足地闭上了眼，失去生命的手落下，摔在他的身边。
昨天まふまふ在他面前死去了。
——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そらる不知道怎麽回事。已经好几辈子了。他们相遇，相爱，然後相伴一生。まふまふ在他面前老死、病死，而一夜过去，彷佛之前的一切都不算数了，他爬满皱纹的脸跟颤抖的手变回了曾经的样子。
再次回到了相遇的那天。
尽管そらる早已不清楚跟まふまふ携手了几生，但他记得他和他在哪里相遇过、在哪里约会过、在哪里选定过两人未来的住处……他都记得。
似是被困住了，そらる无法跟まふまふ一起死去。他试过不要去找まふまふ，但在几年後，又是一次轮回。他试过自杀，但隔天，又是一次轮回。
不停地重复着，时间倒退的意义似乎是争取与まふまふ在一起的时光。他不知道怎麽做到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怎麽停止。
他好累了。
整理好自己，そらる走出他住了十几二十年的家。他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他的未来。
「泥豪！尼就似おあうさん吗？」
刚喂进一口满满的食物，那少年瞪大眼睛，一手捂着嘴，口齿不清的像童言童语。
「初次见面，まふまふ。」
这一次是藉由其他唱见的搭线，安排两人的见面。まふまふ目前只是个刚起步的小唱见，还在徘徊迷惘着。他绝对想不到往後的他会是多麽受人欢迎与喜爱。
「そらるさん的声音很好听呢！一定超多女孩子喜欢吧？」
まふまふ天真地笑着，终於愿意等到食物吞下去後再开口了。そらる不以为意地笑着，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後一次享受初次见面时对方呆蠢的样子。
他以为。
***
又是几十年过去了，这时的まふまふ躺在病床上，才不到六十的他已经癌症末期了。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一开始两人都不以为意，以为只是放着两三天就会好的小感冒。
他们以为。
まふまふ又要丢下他了……不，不，他承受的够多了，他好想要离开这愚蠢的轮回。对そらる而言，他或许已经花了几百年跟まふまふ在一起了。唯一独自一人的时间，便是死亡将他们分开後的那个夜晚。
早就习惯了吧，但面临一夜的离别仍然令他心痛。
「我爱你。」
まふまふ愣了愣，随後笑开，高兴地用侧脸轻蹭着そらる抚着他的手，撒娇地眯起眼。
そらる说爱他呢。
他知道まふまふ大概差不多了，所以他留在医院，趴在病床旁，跟着他呼吸的频率入睡。
——呼吸困难。
他想自己是睡着了，身处一片全然的空白之中，连影子也没有，他突然一阵头晕，跪倒在那片虚无之中，攥紧胸口的布料，冷汗从额际滴下。他才发现现在的自己不是五十多岁的模样，也不是遇见まふまふ前那麽青涩的年纪，而是介於两者之间……此刻的自己大概是三十岁左右，他想。
「そらる……对……不起……」
这是まふまふ的声音。他试图忽略身体的剧痛，在一望无际的白中找寻那温软的声线，却遍寻不着。似乎不存在，却又好像在每一个地方出现。更多破碎的字句，几乎是まふまふ在告白、在道歉。他听不清楚，他没办法听清楚。
「我爱你。」
そらる的肤色变得如身周苍白，那是不属於这世界的颜色。
他一直以为那样的轮回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听见まふまふ在一片病白说的那句我爱你。
——该死去的从来不是まふまふ。
***
「已经没办法了，まふまふ。该让他去了。」
天月轻抚着まふまふ颤抖的背脊，後者趴在そらる的床边哭泣。岁月在そらる的身上看不见痕迹，但狠狠地摧残了所有人、特别是まふまふ的身心，憔悴得不似同龄的人。
「这样子……算不算是我把そらるさん杀死了……」
他签了放弃用机械维持生命的同意书，在用机械挣扎着そらる的生命二十多年後，他放弃了。他的そらる回不来了。他以为他能挺过来。
他以为。
「别这麽想。这样活着……我想そらるさん会更希望安静地死去吧。你为他做了这麽多，别这麽想。」
まふまふ终於点了头，最後拥抱了そらる。
呐，そらる，相伴一生是可能的吧，我撑到了现在……坚持不了了很对不起啊……
「呃……先生？不好意思？」在移回医院做结束生命的选择时，负责そらる的主治医生拿着他签好不久的同意书，「您这边没有填写，请问您跟患者是什麽关系呢？」
已迈入中年的まふまふ愣了愣，觉得好像回到了当时把そらる送进急诊室的那天。
朋友……？
过了这麽久，他想他知道该怎麽定义他跟そらる了。弯起浅浅的笑，まふまふ用手背抹去颊上的泪水，另一只手还握着失去温度的そらる的手。或许只是错觉，但他感觉到爱人的手一如往常地给了他力量。
「我是他伴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