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哀家可是你的祖奶奶，孝庄文皇后！还不快跪下！」
一秒、两秒……满室静默。
一双水灵大眼左顾右盼了好一阵。
无地自容。
十足的无地自容！
乐乐深深吸足一口气，脸上没有表情、表现也还算镇定，可内心却是一个重击，虽免强稳住自己阵脚，气势却还是硬生生被削弱了好几个档次。
咖啡厅内寥寥无几的客人及两名店员面面相觑，目光最後不约而同靓向窗边那名负手而立、胡言乱语的长发少女。
然而，面对满室铿锵有力的沉默、以及掷地有声的尴尬，却有人仍然执迷不悟。
神经病少女再开口：「还不快跪下……。」
很执着啊。
可惜心虚却是明目张胆地将她出卖。
音量愈讲愈小。
什麽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旁一直对一切视若无睹的小鬼半眯着眼，此刻终於侧身回过头，正视乐乐。
揶揄的目光灼得她浑身发烫。
这边这厮内心胶着不可名状，那边那厮却是好整以暇微微一笑。
「花小姐、」对桌斯文的康熙爷整了整衣袖，大手一挥，拯救这逼死人的沉默：「别激动，先坐。」
闻言，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有绅士选择抛砖引玉，给了对方稳当的台阶，如此一来，岂有不下的道理？
眼看约莫是没戏唱了，於是众人纷纷回身该干什麽干什麽去。
谁料，才平静不过片刻时间，便再次迎来那少女愈复狂妄的大言不惭──
「行。既然孙儿已经知晓哀家身分，以後还是唤哀家皇祖母罢。」
乐乐拍拍衣上灰尘，态度比对方更高傲、更居高临下，语罢便优雅落坐。
完美。
她花乐乐亦是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坐在角落的少年直直喷了一口咖啡，桌上摆放的讲义全毁，早起用功的大学生忿忿朝乐乐这边瞪了一眼。
马上就要期末考，居然光天化日遇到疯子。
还是极不识好歹的疯子！
如此荒腔走板的戏码，很快便换来咖啡厅里的窃窃交谈，以及几道逡巡、四处寻找着什麽的目光。
在拍穿越剧？
那麽摄影机在哪？
乐乐咳了两声，再深吸一口气。
彻底把对方为她搭好的台阶拆了呐。
稳住。
必须稳住。
对桌斯文的康熙爷倒成为现场最冷静的那个，不过眼色略略一变，道：「是，皇祖母、孙儿知错。」
一不小心就起了玩心，便就顺水推舟，想来是决意要与她周旋到底。
小鬼「啧」了两声，满眼鄙视，忍不住又要来点口头禅。
「愚痴凡……」
「又是你！」
无奈後头的「人」还来不及出口，就被硬生生打断。
「又是你」三字，女人嗓音破门而入。
很熟悉。
乐乐原本架设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倾颓。
又是你。
她才想喊咧！
女人一身黑衣，带着旋风般强的气势走进咖啡厅，不知吃了什麽炸药。
「你真行。」
藏得可真好。
她屡次三番地找，屡次三番地被阻挡，被易轩、被同父异母的姐姐，心中偶尔平静、偶尔又一口恶气难平，终究是不能甘心。
执念太深，心魔难过。
「嗨。」乐乐抬手，乾笑面对来人，「好久不见。」几个字让她说来难掩心虚。
向来胆大包天、不惧半人的人，偏偏就是无法理直气壮面对她。
要知道，乐乐面对的不是慕雁柔，而是当年一念之差，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
如今相隔数年，狭路再相逢。
怕是天意终究是要她面对过往的错误。
看来是在劫难逃。
慕雁柔一出现，小鬼瞬间神色凝重，祂想把乐乐拉离她远些，却发现动弹不得。
不妙。
对桌斯文的康熙爷似乎也察觉不对，原本轻松的态度一下有了转变，整个人慎重内敛了起来。
「久闻慕二小姐行事毒辣、雷厉风行。」对桌斯文的康熙爷啜了一口咖啡，徐徐开口，续道：「如今不会是连我的场都难逃你手吧？」表情明明是在笑，此时此刻却叫人不寒而栗。
闻言，小鬼这才正眼朝对桌斯文的康熙爷瞧去。
方才明明还那麽无害，怎麽一转眼就变得如此凶险？
怎麽回事？
慕雁柔回眼，一眼便认出斯文男，随即冷哼一声：「是你。」
斯文的康熙爷笑笑，温吞道：「是我。」
慕雁柔双臂抱胸，明眸半眯，瞟向乐乐，铁着脸，冷声再开口。
「你还真有本事。」
皇祖母：「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