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晨彦听懂了，忍不住皱起眉头，才要发难，却被後座的老三截了糊。
「金敏植，你别忘了你是老小，请你注意说话的态度──」
陆禹炮轰的话还没完，就被梁昀玺气急败坏的两下推搡给打断，「欸，我被打趴了啦，你扶我起来先！」
老三一双眼莫名其妙地瞪向身边战友，却接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像是在告诉他「这事管不得」。於是本来想掐架的陆禹被强制召回後，车里就没了声音。
简晨彦将脸别向窗外，半句话不再说，而金敏植戴上墨镜後，似乎就真入睡了，胸膛起伏变得缓慢。原先差点要炸锅的空气，一下子像被人用锅盖盖上一样，只剩车内广播还传出微弱的声响──预估会有大雷雨──气象主播说。
大雷雨啊，还真是应了这车里的景……李吟伶忍不住想。
徐芮妍把《星星Sing》第八集粗剪看了两遍後，窗外突然打了个很响的雷。
她皱眉走进剪辑室，简单和一众剪辑师们打了招呼，接着靠近目标人物。
「毛哥，」为了不打扰其他人工作，她刻意放低音量，「《星星Sing》第八集的原档在哪？我能看一下吗？」
毛哥是剪辑组里的老人了，刚好徐芮妍手上三档节目都是由他负责。从前她做助理时，交接档案倒是频繁接触，不过那时两人的关系比较类似下对上，像现在这样平等的交流还是第一次。
毛哥奇怪地看她一眼，伸手指指隔壁存档的电脑，「都在那。」
徐芮妍坐下来，当过摄助的sense让她很快就找到她要的片段，看完後，郁结的情绪纾解了点，但并不是全部。
「毛哥，请问……」她转头看着滑鼠忙碌移动的剪辑师，道：「卫冕者失误的时候，安扬选手并没有笑──那个时间点，他甚至不在选手席上──可是为什麽要在後面移花接木他大笑的片段？」
看上去像是他在嘲笑卫冕者似的。
《星星Sing》的拍摄现场她跟过数次，对选手都有基本认识，据她了解，安扬是个谦虚有礼的人，以致於当她在粗剪里看到这个片段，第一个想法是：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毛哥操着滑鼠的手没有停，眼睛盯着电脑萤幕淡道：「那是你上面老大的指示。」
「……指示？」
「嗯，说这叫戏剧张力。」
老大，是员工对公司总监的代称；至於戏剧张力，大概就是用来代称──
「恶魔剪辑啊这分明是。」徐芮妍想也不想地脱口……难怪最近《星星Sing》官网的留言板这麽闹腾。
犹记得两年前刚入职，RU-MEDIA还是网友心中的新媒体唯一清流──「只做优质好节目」还是当时公开的社训──曾几何时，居然也为点阅率不择手段了。
「戏剧张力也好、恶魔剪辑也罢，总之上面交代的，照作就是了。」毛哥说。
徐芮妍攒着眉，「可是──」
「芮妍啊，听毛哥一句话……这事情你就别管了，说到底，这节目制作人挂的也不是你的名字。」毛哥突然放下滑鼠，语重心长地劝她，「《星星Sing》再过半年就会完结、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季……你才刚爬到这位置来，何苦为了这点小细节得罪上头？」
「毛哥，这不是小细节，这是──」
「总之你就把不顺的地方挑一挑发给我，其他的别管，」毛哥打断她，用再不容商量的语气道：「谁给我薪水，我就听谁的话──你最好也一样。」
毛哥之於徐芮妍，那是资深两三倍的大前辈，说这些话除了不想惹事，也有一股阻止她犯傻的意味在，她自然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能乖顺道谢後离开。
晚上九点，刚下过两场大雨，这会儿才刚转小。徐芮妍收起伞、踏进公司後巷的粥店，马上见到徐雨珊在角落对她拼命挥手。
「姊，你今天见到41了对吧？我在论坛上看到他们参与《RealYou》制作会议的消息，是不是就是跟你开的会？」刚点完菜，徐雨珊迫不及待地缠着她问，「怎麽样，真人帅不帅？大哥和忙内真的闹不合吗？」
徐芮妍的眉头撞在一起了，「谁？」
「还能是谁──ForOne啊，因为团名谐音像英文的41，所以粉丝取了这个昵称。」徐雨珊边翻白眼边解释。
「见是见到了，不过原来你今天约我是为了这个。」徐芮妍想了半天，才把ForOne和41之间那曲折的关联给搞懂，「其实上个月就见过了，但我记不住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