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麽不说话？』
爸爸抿紧了唇，只有冷汗不断从身上冒出来。
下一秒，他伸手想去抢回自己的手机，却不料，妈妈比他快一步缩回自己的手。
没抢到手机的爸爸，脸色更加惨白了。
只见妈妈面无表情的嘴巴开合，向爸爸无声的传达了一句话。
「讲话。」
读懂妈妈的话语时，爸爸的脸色已经不能以惨白跟难看来说明，而是即将崩溃的绝望感。
『喂？哈罗？亲爱的？你在吗？』
在听到亲爱的那三个字时，妈妈的眼眸更加的灰暗，整个人都冒着低气压。
爸爸就像是被妈妈的样子吓到而轻颤了一下，全身毛骨悚然。
『算了，我猜你应该是睡午觉时不小心按到的，但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我都想跟你分享这件好消息。』
还没听完，爸爸的脸色就透露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不好的事一样。
『我啊──怀孕了哦。是跟你的小宝宝呢。你说过我怀孕你就会负责任，而且会跟那老太婆离婚的，你必须说到做到哦。而且啊──我们的小宝宝是──』
对方还没说完，妈妈就挂断了电话。
空气顿时凝结在这一刻，只有窗外那车水马龙的吵杂声音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先开口的，是爸爸。
「她……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可能是打错电话了吧？我怎麽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呢？」
「都打了三通电话还能打错？」
「有……有可能是因为名字或电话号码很相像吧？」
「那要不要打回去问她是不是打错了？」
「那……」
面对妈妈那平静又冷静，丝毫没有情绪的模样，爸爸最终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那倒是不用了。」
「所以是真的吗？」
妈妈的语气在这时有了变化，那是悲伤又无力的情绪，显的特别悲哀。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就已经承认了爸爸在外面有第三者。
「那麽怀孕也是真的吗？」
「……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了。」
两人都垂下头，一方是带着愧疚，另一方则是带着悲伤的情绪。
除了这些，没有再多了。
「你不爱我了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
爸爸转过头，本想碰向妈妈的那只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你想跟我离婚吗？」
「我……」
爸爸开口想说些什麽，却又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是不是我不够好？让你觉得我很烦？总是黏着你所以让你感到讨厌了吗？还是因为我的一些行为你看不惯？难道是最近煮的菜不好吃吗？不合你的胃口？还是因为──」
「都不是！你不要再贬低自己了。」
爸爸让妈妈能够转过来看向自己，在看到她那早已泪流满面的模样，以及悲伤又痛苦的表情时，他顿时柔和了起来，指腹又轻又小心的抹掉她的眼泪。
「抱歉，我不该对你大小声的。」
「我们离婚吧。」
妈妈发出那平静又哭腔的嗓音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一般，只有冰冷。
在听完那句话的爸爸，勉强挤出笑容，语气是那一个的慌张与紧张。
「你……你在说什麽啊？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孩子还需要妈妈呢？别闹了好不好？孩子还在这，我们先回家说吧？嗯？」
「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在闹。还有，蔚空会由我来带。而且，在这说跟在家说，孩子不都会听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在爸爸跟妈妈还在议论着这件事时，我的视线被窗外的卡车吸引住了。
十岁的我还很不懂事，所以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我只看到那辆卡车发出了很耀眼的光芒，朝着这里迅速的开过来。
碰──
几乎是在一瞬间的事，我只感觉我的脑袋天旋地转，全身都非常的痛，痛到我睁不开眼，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到我从医院里清醒过来，妈妈抱着我痛哭时，我才想起车祸前的事，以及爸爸跟妈妈已经离婚了。
就在这时，在我身上发生了两件早已改变的事。
那就是我变的不喜欢人的声音与跟人相处，变的只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以及我没有十岁以前，那场车祸与爸妈争论前的记忆。
就好像被那件事盖了过去一样，其他记忆有股被迷雾遮住般想不起来，没有任何印象。
但能肯定的是──我一定忘了一个五年前曾与某人承诺过的约定，以及与她的重要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