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斷崖玫瑰 — 五、祝福(1)

正文 斷崖玫瑰 — 五、祝福(1)

饭後送了季茉等人回去,吴绍源顺路回家拿换洗衣物,又和梁则亦回了旅馆。

兄弟大老远跑来,总该尽点地主之谊。

梁则亦不知从哪生来的酒,正正经经一瓶,软木塞的盖子,标着上好的年份。

吴绍源用房间里附的酒杯接着,面上有些抗拒,「你煽情个什麽劲?」

梁则亦晚餐时已喝了不少,脸酡红,眼神却清明,「下次见,咱们喝的必须得是香槟。」

虽是烂俗的庆祝之意,但梁则亦的确祝愿他凯旋。

吴绍源默了默,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借你吉言。」

两个大男孩故作深沉,像他们世界里的大人那般,碰杯对饮。

趁着没人,终於能毫无顾忌地说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有的无关紧要,有的则是伴随几秒钟静默的话茬。

「你们家最近怎麽样?」吴绍源问。

「一般般,」梁则亦坐姿很随意,腿一弯一垂地,「搞娱乐的,没那麽多血腥。」

公司坐大了,甲乙方都注意些,基本就稳了。

「你小叔呢,不是要分家?」吴绍源是吃瓜的心态,语气里有事不关己的戏谑。

梁则亦不以为意,只耸耸肩,正好想起什麽,话锋一转,「前阵子京城有件事闹得挺大。」

祈城比京城,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祈城喊得上号的财团也就那麽几个,京城却是每分每秒跌宕着,一朝破产,一夕暴富,皆是可能。

能在京城站稳阵脚,被定义为世家的,那便是真正富贵荣华了。

说起那些世家,不难想到作为李娜禾母亲娘家的薛家。

思及此,果然听梁则亦道:「薛家垮了,听说是早被人盯上,只半个月,并购的并购,瓜分的瓜分了。」

「李娜禾她爸给薛家投了笔救急款,薛家主宅被查封,薛老爷子用那笔钱跑了。」

吴绍源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说:「谁搞的薛家,不简单。」

「听说是季家的小儿子,四十几了,没妻小。」又说,「此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季家当家的也不像知情人。」

梁则亦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划,「依我看,这小儿子就是想吃自家人。」

吴绍源轻嗤,眯了眯眼,「喝茫了?」

「真的,你不信我火眼金睛?」梁则亦嚷嚷,显然有些上头,「有这个手腕,不把家主的位子夺过来,还能干啥?」

吴绍源往他额头拍一掌,「吵死了,睡觉去。」

别人的家务事,听听也就罢了。

汤城好山好水,没睡几个小时,吴绍源被梁则亦挖起来,鼓捣着要去爬山。

摸黑上山,日出的时候梁则亦兴奋地蹦跳,吴绍源差点没把他从山顶扔下去。

陪孙子按着「汤城旅游攻略」玩了半天,赶在天黑前回饭店冲凉,换上校服去学校。

梁则亦和他身形一般,也借了件衬衫套上,跟着凑热闹。

操场上架设了舞台,两人到时是七点半,晚会已经开始半小时,放眼望去全是人。

有不少汤中的学生混入其中,难得见两校人不分你我坐在一块笑闹。

吴绍源向老方问过位置,沿着走道寻座位。

有人喊他,他隐约认得声音,没好预感,只装没听见。

然梁则亦知道他装聋,便刻意拔高音量,「吴绍源,有妹子喊你啊。」

他只得停下,冷冷瞥了梁则亦一眼,再循声看过去。

夏娆旁边陪着一个女生,另一边是空位,睁着水亮的眼睛瞅他。

吴绍源烦得要死,略一点头,又想继续走。

梁则亦忍着笑,生生把他拦住,「哎,儿子,爸爸没教过你礼貌吗?」

吴绍源没理,轻巧躲开了,望见前面几排座位要找的人,扔下一句「失陪」,迈开长腿走了。

梁则亦就想看他吃瘪,满意了,向夏娆友好地道别,心里边吐槽,失什麽陪,当自己在参加年会啊?

夏娆恼怒地低下头,她早就看见季茉在前面的座位,可没想到吴绍源连句拒绝的话都懒得说。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差了什麽。如果他图的是季茉的潇洒恣意,那她不也有吗?

混混型的女生吗?拿撞球来说,她就比季茉擅长。

还是他怜惜季茉的不幸?无父无母,来历不明?

男生从来都是先喜欢她,她看不上,才去喜欢季茉的,不是吗?

为什麽只有吴绍源……

再抬头,她能清楚看见吴绍源的背影,黑发如墨,校服衬衫洁白。

他生来夺目,不同於她遇见的所有人。

可他身旁的人,却不是她。

晚会的流程安排得极好,季茉的表演都在下半场,晚会才开始半小时,她不觉有丝毫冗长,每个节目都看得目不转睛。

导致她连吴绍源来了都不知道。

他倒是很快就找到她。

她穿着表演服,浅浅的粉色,缎面布料,缩腰设计,大半肌肤外露,肩膀纤细,锁骨线条半隐在长发下。

头发烫了卷,眼线微勾,眼周上了亮粉,和衣服一组色系,有模有样。

她压根没注意到他,眼睛直盯着舞台上。

嘴半张着,嫣红小巧。

吴绍源斜靠着椅背,二郎腿翘着,肆无忌惮盯着她侧脸,喉结滚了滚。

她今晚太漂亮了。平日里隐去了些许的明艳,也悉数绽放。

还没上台就有不少人偷看她,上台了还得了。

他伸手,轻扯了扯她头发。

拣一撮在手里绕。

季茉回头,看见是他,皱眉抽回自己的头发,「你干嘛。」

「几点表演?」他问她。

「八点十分和八点半。」

还长。

吴绍源拨了拨她浏海,「陪我去走走?」

「你又要干什麽。」季茉睨他。

「来了就知道。」

台下没有多余的照明,在夜色里,他掌心温热,捏着她手腕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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